是成雙成對,往日抱著獨身主義,絕不被愛情、婚姻俘虜的一幫好兄弟,如今卻都相繼走入婚姻的墳墓,也打破了他們這幹愛情頑石的誓言。

“我告訴你,維維會叫爸爸了耶,這小子都已經一歲半了,卻從來不開金口叫我一聲爸爸,整天只會叫媽媽,那天他突然叫我一聲爸爸,簡直把我樂壞了。”

電話另一頭,方仲飛的聲音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一點也聽不出被婚姻束縛的抑鬱與無奈,那種快樂,是他認識方仲飛以來從未看過的。

“喔,這小子總算開竅了。”他勉強回以微笑,卻發現心裡難受得緊。

“你知道嗎?維維這小子可皮了,那天竟然爬上我們的大床,還把我們床頭櫃裡的保險套全翻出來,要我吹泡泡給他玩,我跟以思都快被他笑死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方仲飛快樂的叨叨絮絮,語氣裡滿是有子萬事足的幸福。

倚在窗邊,季敬睦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窗外。

法國的夜晚好美,銀白的月、滿天璀璨繁星,沉靜得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一張斂眉淺笑的臉龐,也是這般恬靜……

用力甩去那張幾乎快在腦海裡具體成型的臉龐,他決定儘快結束這通電話,好切斷牽絆著他屬於臺灣的一切。

“仲飛,我明天還有課,得早點睡,不聊了!”

“好吧,那再聯絡了!”

掛了電話,季敬睦閉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氣。

他實在該慶幸“眾人皆醉我獨醒”,也該暗自竊喜自己是唯一沒有被愛情魔咒給迷惑的例外,但不知怎麼的,這一刻,他卻覺得──寂寞。

寂寞?天,他是怎麼了,他有財富跟名聲,還有著大好的自由人生,他怎麼會羨慕起那些被愛情衝昏頭,傻傻踏進婚姻,註定被感情東縛一輩子的好兄弟們?

他一定是瘋了!

他季敬睦還有大好的前程,豈能學那些胸無大志的好友,只滿足在婚姻那一小片天裡,當一隻跟奶瓶尿布還有女人這種麻煩生物糾纏的井底之蛙。

他季敬睦,絕對會跟他們都不一樣!

他會打破愛情的魔咒,誓死跟它對抗到底!

。xs8

闊別半年,季敬睦終於回到臺灣。

原本他想在法國多停留幾個月進修,卻沒想到,他的打算跟計畫卻不及夜半一場來勢洶洶的思鄉狂潮,在課程結束的隔天,就忍不住立刻束裝回國。

回到臺灣,好友立刻為他開了場歡迎會,見了一干好友、和他們痛快狂歡了整晚,但他的思鄉病好像還是沒有解除。

季敬睦猜想或許是因為剛回臺灣,工作室的工作還沒上軌道,所以讓他心上仍懸了一件事。

為了讓工作趕緊上軌道,接連幾天他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下班,回到家,都已經是晚上近九點了。

他從來不讓自己工作到那麼晚,及時行樂一向是他奉為圭臬的生活準則,但近來他卻好像有點反常,總要藉由工作才能分散一點那種煩躁的感覺。

一進家門,偌大的客廳只留下一盞暈黃的立燈,屋子裡寂靜無聲,彷彿從不曾有過生氣。

“醜小──”他習慣性的就要開口喊,隨即才想起──她已經走了。

季敬睦沉默的進房、更衣、洗澡,整個屋子寂靜得簡直像座地獄。

他特地選了張熱門的搖滾樂,是法國學生送給他臨別禮物,他聽了幾次,始終覺得吵,但今晚,他迫切的需要這些聲音,來填充這房子裡幾乎令人窒息的寂靜。

頓時充斥耳邊的喧鬧音樂,卻讓這個屋子更顯得空洞寂寥。

突然間,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挨在他的腿邊磨蹭。

低頭看著腳邊那隻程凡凡撿回來,卻沒有帶走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