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你要是不嫌棄,我就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

獨龍端起杯子:“阿三,我看蝦子是真心誠意,你……”

兩行淚從阿三眼裡滾出:“我如今舉目無親……好吧,我就認了!”他的眼淚滾進杯中,頭一仰,將帶淚的酒乾了……

鮑甫用完晚餐,來到音樂廳,要了一杯法式咖啡。背景音樂放著廣東音樂“雨打芭蕉”。他很熟悉也很喜歡這首廣東名曲,覺得它不僅形象,而且富有詩情畫意。他微閉雙眼,隨著著流暢的樂曲,不時地用手指在臺面上隨曲擊拍,同時想象著秋雨中的蕉林,雨打蕉葉發出的沙沙聲……

客人們陸陸續續來到音樂廳,喧譁聲打破了這詩一般的寧靜。中國人操著生硬的英語交頭接耳,說著倒了聲調華語的外國人卻在高談闊論,女人*的笑聲中,夾著香檳酒衝塞而出的噝噝聲。

鮑甫厭惡地收回目光,離開了音樂廳。

鮑甫度出飯店,來到防波堤上的街頭公園。堤上一排排蒼勁的柳樹,下垂的柳枝在晚風中搖曳,就象少女浴後散披在肩上的青絲。鮑甫走在碎石鋪成的小路上,產生了一種靜謐、美好的感覺,一掃剛才心中的不快。已經隱進雲層的太陽,這時又噴簿而出放射出火紅的霞光,這強烈的紅光從蒼翠的林木中斜射下來,形成一束束明亮的光柱,將四周輝映得五彩斑爛。

鮑甫靠在樹上,一絲擾人的愁倀襲上心來。夜明珠的得而復失,阿三幾天來又不露面,極度的憂慮使鮑甫感到有些心力交瘁。自己畢竟老了,難以再經受顛沛流離……

夜幕降臨,玉蘭花型的路燈放出柔和的藍光,灑向林間半明半暗的碎石小路,帶有寒意的海風中夾著絲絲細雨。鮑甫豎起衣領,轉身向來時的小路走去。在經過一叢南天竹時,黑暗中閃出一個人來,嚇了鮑甫一跳。

“你是鮑甫?”

“是的……”黑暗中,鮑甫看不清擋路人的面目,他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

“別害怕,有人想見您!”

鮑甫緊張地問:“誰?”

“阿三……”

鮑甫驚訝了:“阿三?”

“對。請跟我走,錯過這個機會,您將遺憾終生……”

此人說完話,轉身就走。鮑甫覺得他的聲音很熟,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他急於想見到阿三,此時也就顧不得許多,想也不想就跟在那人的身後。

那人走出公園,憑感覺知道鮑甫跟在後面,便加快了腳步。藉著隱隱約約的燈光,鮑甫察覺走在前面的人似乎是個年輕人。走到靠近河濱大道的一個街區,帶路的人停住腳。

“鮑甫,想委屈你一下……”帶路的人對跟上來的鮑甫說:“為了安全,需要蒙上你的眼睛。”

事己至此,鮑甫只好照辦:“好吧。”

鮑甫感覺自己只是象徵性的被矇住眼睛,一方寬大的手巾在他腦後輕輕地打了個結,似乎一碰就會掉下來。隨即他被人摻著走了一段路,轉了幾個彎後停在一幢小樓的鐵柵欄下。

“請進……”摻扶鮑甫的人不時地提醒:“彎腰……低下頭,門很低!”

鮑甫感覺是在往下走,一股地下室特有的氣味撲鼻而來。

“到了,請坐!”

一把椅子放到鮑甫面前,他摸索著坐下。矇住眼睛的布被解開了,屋裡一片漆黑。

黑暗中劃亮了火柴,點燃了一盞燈。

燈光漸漸明亮,鮑甫注視著那盞燈,他驚鄂了,眼前亮著的就是那盞身著寬肩大袖的唐代仕女銅燈!燈上罩了一隻帶有唐韻的宮燈型紗罩,非常和諧別緻。在柔和的燈光下,手託花籃的仕女欲翩躚起舞。鮑甫再看點燈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就是那天在芙蓉亭茶樓論畫、買燈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