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又聚在了老孫家,主事的是這幾年在這一代/辦紅白事的盧旺,抬棺材的四個人長得膀大腰圓,都是盧旺領來的,這會盧旺看了看懷錶,喊了聲“起棺!”

聲音洪亮,迴盪在院子裡,喇叭隊排好隊伍,吹起了悲鳴的樂聲,抬棺的人按了按棺材板,問盧旺“要不先釘上吧,今天路不好走,別一會兒顛開了。”

“棺材板厚著呢,是你說顛開就顛開的啊!”

盧旺說完沒理他們,抬棺材的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撇撇嘴,就架著棺材抬了起來。

喇叭隊在前,中間是紅棺,二寶和孫海跟在最後,孫海手裡拎著只活雞,一路有規矩不能說話只能奏樂,棺材起和落之間不能停不能著地,喇叭聲悲切,響徹在這個北方寒冷的小山村裡,天空的雪靜靜落著,彷彿默默看著這一切,落地悲切得哀嘆,然後默默的默默的,目送遠離的隊伍進了山。

還好栓子就葬在離村子不遠的第一座山上,隊伍到了半山腰,盧旺喊了句“落!”

四個抬棺材的早就累了,今天雪太大,腳得抬得老高才能拔得動腿,這下咣噹一聲把棺材放下,棺材蓋挪動了開條縫隙,盧旺見了過去朝抬棺材的那人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仔細著點!”

二寶在後面看到,趕忙過去幫著把棺材板挪正,好巧不巧的往裡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皺了下眉,怎麼看著有點像家裡樓上那位姑娘啊。

盧旺笑嘻嘻的走過了“你是這姑娘家的人吧。”

“是。”二寶點點頭。

“那一會兒有個儀式,我要說一些詞兒,得孃家人幫忙釘釘子。”

“行,沒問題。”

☆、識破

棺材停在方形的坑外面,現下坑裡面也停著一口紅棺,盧旺看了看時間,跟二寶點點頭“開始吧。”

盧旺唸叨著白事說詞,好長一篇,大家都低頭聽著,到了最後一句“陰緣傘下來相聚,奈何橋上終有緣,今日共譜新婚譜,美滿愛情隔世姻,祝福新人孫栓和顏晏鴛鴦同祿。”

二寶剛要釘釘子的手哆嗦了一下,顏晏?是名字相同嗎?突然頭皮發麻,剛剛沒有看錯,就是家裡新來的那個姑娘!算著日子,剛到也就兩三天,坐著馬車進城,二寶突然來了機靈勁,一切都跟二福囑咐的條件對上了,他恍恍惚惚,彷彿讓人當頭棒喝!

盧旺咳嗽一聲“孃家人,趕緊釘釘子吧,莫要錯過吉時。”

二寶心下有了主意,釘釘子的手沒使多大力氣,釘子都是虛虛著釘進去,完事後他抬頭鎮定得望著盧旺“可以了。”

抬棺的四人將棺材慢慢落進方坑裡面,兩具紅棺並排擺放,盧旺手持一雙紅筷子,搭在兩口棺材上面,回頭伸手到孫海面前“炮仗。”

孫海趕忙遞過去,盧旺點了顆煙,走過去拎起那隻雞,嘴上嘟囔著詞兒,然後掏出刀子割開雞脖子取血。

那雞噹啷著腦袋在地上撲騰著,盧旺就著煙點響炮仗,那雞嚇得四處亂串,鮮紅的血液灑在潔白的雪上,圍著坑亂跑,竟畫了一個血圈,最後停在了坑邊上終是不動彈了。

“這是防小鬼兒過來瞎胡鬧的,兩位是新人,栓子的碑已經立好了,顏晏這墳算新墳,立碑還要等上三年,既然算是嫁到你家了,這三年過年過節不能貼對子,一會兒回家貼個喜字,在相前供兩杯酒,囑咐他們到那邊要恩恩愛愛,等你和梅嬸子百年後也到了那邊,能孝順你們。”

“是是,多謝盧旺。”孫海掏了個紅包遞給他“沖沖喜氣。”

盧旺笑著掂量了下,回頭看看自己帶來的四個抬棺材的“還不快謝謝孫叔。”

四人各自給作了揖,盧旺又道“明兒擺完酒席,鄉親們都過來,到那時候再燒紙,現在燒了也收不到,告訴你家梅嬸千萬別哭十八包,那是哭給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