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縣衙內,馮邦寧捱了八十大板,由衙役解送去江寧錦衣衙門,交錦衣衛處置。他本身是錦衣官,地方衙門沒資格處理,打八十大板就已經算作越俎代庖,不可能有更多處分。

其實告狀的百姓心裡也清楚,不可能讓這種大人物真的以命相抵或是徒刑坐牢。所要求的只是出氣,而不是非要人頭落地才行。何況范進之前的安排也讓百姓覺得這是自己人,不能讓這樣的青天大老爺難做人,當堂打了馮邦寧板子,又得了金銀賠償,也就不再哭鬧。

苦主都認命而去,其他人就更沒話說。百姓們磕頭拜謝青天之後各自離去,上千百姓聚集縣衙,最後未傷人未燒房子沒驚動官軍彈壓,這還是江寧城近百年來破題第一遭。

內宅裡,范進挽這鄭嬋的手,在後花園散步。此時雖然還沒到休息的時候,但是范進剛剛辦了那麼一件光彩事,偶爾摸魚也沒有心裡負擔。他主要是擔心鄭嬋所求過苛自己達不到,特意過來安撫。不想鄭嬋遠比他想象的通情達理,並沒有非要馮邦寧付出代價的意思,反倒是靠在范進肩頭盡享這片刻的溫馨,於馮邦寧的處置並不在意。

在京師裡有李彩蓮那等貴婦存在,鄭嬋十條命也不敢和對方去爭。本以為到了江南可以獨得寵愛,不想又有宋瑾以及馬湘蘭出現,一旁還有徐六虎視眈眈,她心裡一度有過棄婦的感覺。可是看到范進拳擊馮邦寧於先,當堂打板子於後,心裡那點彆扭早就消失個乾淨,剩下的只有一片痴心。放眼大明朝,為了個暖床的廚娘敢和馮保親侄動手的男人,怕是再也找不到,對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她已經不忍心再對這個男人提任何要求,只要依偎在他身旁就已經足夠。二人說收笑笑,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愛人,至於馮邦寧如何,鄭嬋早就不在意了。

就在此時,花園角門處,一個身穿重孝的倩影出現,看看兩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以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鄭嬋,隨後咳嗽一聲。

“哎呦,我來的可真不巧了,壞了嬋妹妹的好事,該打。可我這也是沒辦法,前面的各位員外等急了,想要見大老爺談買賣的事。還有那些夷人,等著奴婢談綢緞的事情。這些事奴婢可做不了主,非得大老爺出面才行。要不我讓他們再等等,過半個時辰再說?”

鄭嬋納悶道:“你還沒走?你家裡有喪事,昨天奴變又死了人,現在正是你這當家夫人得再家裡主持全域性的時候,怎麼又閒工夫跑到後院來了?”

那一身重孝的自然是宋氏,她與鄭嬋原本關係不錯,可是昨天晚上兩人服侍范進時互相爭搶,宋氏手段比鄭嬋高明,又耐得久戰,分得好處更多,兩人之間的交情便不似當初。

聽到鄭嬋這話,宋瑾不慌不忙道:“按說我是得回家去主持局面,裡裡外外那麼多事情,哪裡管不到都要處毛病,天生勞碌命,比不得鄭家妹子好運氣,只要再廚房裡忙,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了。可是家裡急,大老爺這裡也急,衙門裡只有些吏目,沒有佐二官,應酬這些員外他們不在行。倒是那個白沉香什麼的女人可以支應,可是堂堂縣衙門,用行院出身的女人應酬客人,傳出去成什麼樣子?我只好自己上陣,替大老爺先敷衍著他們。嬋妹妹和大老爺賞花散步的時候,我那忙的可是腳不沾塵,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敢來打擾了。”

范進道:“讓那些人等著吧,我過會再去也不晚。平日裡找他們談事情都不爽利,現在想見我也給我去慢慢等!你先回家去,我稍後安排人把銀子送過去。辦喪事要有面子擺場面,銀子是根基所在。有銀兩在手上,說話的聲音都要大幾分!”

“要說到面子,還是大老爺到府上走一遭最好了。現在可著江寧,誰不知道大老爺是白麵包公範青天,今天還有人叫您小筆架,大老爺到家裡走上一走,楊家上下都有光彩。那些人要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