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柒抬抬手,雲淡風輕地斷了姬皇后的話鋒:“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您自個說的話,那聞柒就提醒提醒娘娘,今兒個聞柒喪親之痛難以承受,遷怒了他人又傷了自個,你說我連自個都敢傷了,你們嘛——”掃了一眼殿中面色各異的眾人,語調一沉,眸間笑意全無,毫無殺意,恰似森然,“所以,放聰明些,別惹怒我,今日我姐姐大喪,我無心與你們口舌,若是你們非要找不痛快,那我也不介意在我姐姐的靈柩前開開光、見見血,大開殺戒以慰亡靈。”

一語落,驚了四座,何等娟狂,敢當著大燕一個個位高權重的后妃囂張放言,肆無忌憚地與整個後宮,甚至整個大燕為敵。

大開殺戒,她竟敢說!

姬皇后一手輕釦茶杯,不疾不徐的反唇譏諷:“你就這麼想去陪你姐姐?”

自然,要弄死一個身無依仗卻目無法紀的孤女,好比捏死一隻螞蟻,更何況,有多少人想將這人兒除之而後快。

聞柒鎮定自若,喝著茶,搖搖頭,笑看皇后:“不,娘娘,莫要本末倒置了,應該是,”她湊上前,一字一頓說得極緩,卻字字都灼灼錚然,“你就這麼想去陪我姐姐?”

一句話,帶了殺意,森森逼人。

姬皇后氣急敗壞:“你敢!”

聞柒反笑:“你知道的,我敢。”放下茶杯,睃了一眼姬皇后自始至終都安放身前的左手,“我連皇后娘娘你這手臂都敢一把火燒廢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姬皇后臉色大變,那左手臂幾不可見地一顫,憤紅的雙眸死死盯著聞柒,卻一字也未能發出。

誰又知道,那衣袖下的手臂血色蔓延,近乎痛到毫無知覺。是啊,她敢,她連一國皇后的手臂也能說廢就廢卻至今安然無恙,還有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她不敢。

毋庸置疑,聞柒敢掀了大燕的天,殿中無一人做聲,靜得讓人發慌發怵。

聞柒起身,站在靈柩之前,眼睫冷冷一抬,雖不瘟不火,卻勢如針芒:“你們聽好了,我只說一遍。”語氣不怒而威,沉沉兩字,“開棺。”

頓時,司喪房一干人倒抽冷氣,面面相覷。

半晌過後,主事嬤嬤面露難色,支吾不前:“聖上旨意,老奴斷不敢,不敢忤——”

話未說完,聞柒一腳過去,引得驚叫連連,那主事的老嬤嬤被踢出幾米之外,吐了一口血氣,癱死在地,氣若游絲。

一干后妃都嚇傻了,花容失色。

聞柒卻慢條斯理地踢踢腿,揉揉腰,語氣惺忪:“這一腳是給你個教訓,”眸子一抬,掃了一眼殿中眾人,調笑似的,“別忘了,這是華乾殿,今天即便是將你們一個一個颳了,我也敢公之於眾,便說,”抬著下巴想了想,笑著繼續,“便說華貴妃大喪,眾,悲痛而亡。”

幾句話,不是恐嚇,威懾足矣。

毋庸置疑,殺人滅口反咬一口的能耐聞柒有,膽量更有,頓時殿中死寂,無一人敢置喙,便是平素一個個氣焰囂張趾高氣昂的后妃也噤若寒蟬。

倒是自始至終不言不語的元妃道了句:“聞柒,讓華妃妹妹安心去吧,死者為大,若有什麼事待到妹妹入土為安可好?”

聞柒言簡意賅:“不好。”元妃嘆了口氣,搖頭不語。聞柒冷眼一挑,“聽明白了嗎?”

主事的幾個老嬤嬤戰戰兢兢地跪著:“明、明白。”

聞柒耐心不太好:“那還杵著作甚?”

一干人如臨大敵地開棺,瞧都不敢瞧聞柒一眼。

棺木開,裡面女子靜躺,往日傾城的容顏覆著素錦,身穿錦繡琉仙裙。聞柒緩緩走近,扶著棺木,伸手掀開了素錦,指尖微顫,素錦之下,紙白的容顏死寂,側臉上一道指長的抓痕透著唯一的血色。

果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