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媽媽便又說道:“有些事一直未叫您知道,當年老夫人身子倦怠,本無意摻和府中的任何大小事,她之所以會去您的院子見您,最初,是得了您父親的央求。這些年,您讀過什麼書,習了什麼字,您父親都一直有留意著,您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支小球杖,就是他在身子好些時親手做的……老夫人說了,告訴您這些,並不為別的,只是想到您父親可能熬不過這個冬,您去站這一遭,無論成或不成,都算是盡了孝、還了他予您性命的這份生恩,到時兩不相欠,心中也乾淨。”

佘媽媽說完後,盧梧枝仍舊沒有出聲。

過了須臾,他伸出手,在一旁不停掉著眼淚的小娘子的臉上抹了一下:“你哭什麼?”

“我也不知道……”

小娘子攥著手裡的茱萸囊,剛縫放進去的茱萸粒沙沙作響,“就是……”

她抽泣了一聲。

“心裡難過……”

盧梧枝捏著他指尖上溼漉漉的眼淚,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

忽然,他開口問她:“你陪我去嗎?”

對上小娘子抬起來的眼睛,他說:“在那裡站上三天三夜,實在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得住。不過,要是知道你在看著我,我應該就不會倒下。”

他說得那樣可憐,裝成心腸軟的小娘子當然是想也不想就點了頭:“好。”

直到這一刻,佘媽媽才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溫和地同她講了隨同前去的規矩。

阿柿一臉認真地聽著,不停地點頭應著聲:“我會離他遠遠的……也不跟他說話……”

她也的確做得很好。

自盧梧枝在遊醫的屋門前站定後,那群髒兮兮的孩童很快像之前一樣圍了上來。但盧梧枝跟盧三郎不同,他野慣了,完全不在乎巷子的髒臭,隨便孩童們摸摸拽拽。

但看到他一直被吵嚷、被擠著,坐在巷尾馬車上的阿柿走了下來,懷裡抱著一籃子的點心,當著孩童們的面,吃得極香甜。

她這樣貌美的小娘子,又拿著他們少能吃到的點心,自然引起了孩童們的注意。有一個咬著手指的女童湊了過去,誇了她一句好看,立馬得了一大塊點心,孩童們見狀,馬上又靠過去了幾個,靠著嘴甜誇她,得到了更大塊的點心。

這一下,孩童們蜂擁而上,翻著花樣地圍著她說好聽的話,誰也沒有再去理睬盧梧枝了。

而盧梧枝聽著那邊熱鬧的動靜,幾乎都沒感到半點枯燥,一眨眼便渡過了大半天。

而入夜以後,戶戶閉門,孤立巷中的盧梧枝剛有些心中枯冷,馬車邊上的小娘子便挑起了一支高高的燈籠,對著他晃呀晃呀。

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那燈籠都未曾熄歇。

雖然她似乎並沒有時時刻刻都在那裡,但也幾乎一直在了。

就像他說的,望著燈籠的火光,看著火光下晃著燈籠的小娘子,盧梧枝就能撐得下去。

可第三夜的末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