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在餐廳棕黃色的木地板上混合著,禁不住笑出了聲。

當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依然是空無一人的單間。我,孤零零的躺在一片雪白之中。和我的孩子誕生後的那一天一樣。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是一個人。

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無法抑制的苦笑。如果要自殺,就不應該選擇旁邊可能會有人出現的時段地點。否則留下的,不只是性命,還有自己身體上的痛苦。

所以當我第一次有機會單獨走動的時候,我,爬上了醫院的天台。

醫院的屋頂,很乾淨,鋪著碎碎的小石子。踩在上邊,腳步聲變得那麼清晰。聽著這節奏單調的聲音,我的心更加的平靜。

這是我,依然存在著的證據,即將消失的生命最後的聲音。

走向終點的路,並不難選擇。左手邊,是支撐醫院名字的巨大鐵架,那下面是人來車往的大門口。右手邊,下面是個花園,這樣陽光燦爛的日子,應該有很多病孩子,仰著臉,看著樹上的鳥兒發呆。

所以我直直的向著前方走去,很堅定,帶著我最美麗的笑容。

夜風裡的玫瑰(17)

人們說,午夜是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刻。那個時段的自殺率很高。而我帶著嘲諷的笑容走在陽光照耀的,反射著陣陣熱氣的屋頂,心情無比的堅定。

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一個想要自殺的人,心中會這麼平靜,這麼鎮定。彷彿那只是走下一階樓梯,轉過一個街角。

但是人生的路是單向的,你下了臺階,過了轉角,就再也無法走回去從新來過。即便你帶著多少的悔恨,也只能向前。就像從天台到地面的距離,一旦穿過了,就無法再回去。地心引力,只給你一次的機會。

其實要我說一個一定要跳下去的理由,我也說不清是為了什麼。是無力面對事實,是想要贖清身上的罪,還是受夠了命運的捉弄。是要逃避,要償還,還是要超脫。我覺得都無所謂了。

我只是想死,這種想法帶著讓人恨不得死掉的強烈。

我身手拍了拍齊腰高的護欄,靠在上面看著下面林蔭路茂密的樹冠縫隙中讓人有些暈眩的地面。想著也許我會被掛在那樹枝的某處。苟延殘喘的看著下面來往的人。我的微笑越發的淡然。也許自己將會像個樹精一樣的漂浮在半空中,連選擇爬上來,或者掉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人生原本也不會給任何人任何選擇的機會。一切盡在掌握的自豪感,只是他給你的虛幻畫面。無論那看起來多麼的真實,很容易就破滅的。

迎著風,我想起了那個我經常上去的天台。我想起了那個帶我上去的男子,那些獨自吹風的夜晚。我想起了很多,甚至想起了我的姑姑,我的表妹,當然,還有楠,我的哥哥。

那個天台更高的。從那裡看得到整個城市。看太陽在城市邊緣落下,升起。看城市裡的每一盞燈點亮,又熄滅。從那裡看出去,人那麼渺小,那麼無助,毫無目的的忙碌著。

我再也不會屬於那裡了,我再也不會屬於這個城市,再也不會有一盞燈屬於我。我想,我最終會變成一撮塵土,有一日,歸於這天地。

這種想法讓我有些激動。我的靈魂一定要附著在一粒塵土之上。我要看那些我沒有看過的,這個世界美麗的一面,我要感受那些我沒有感受過的,這個人世間溫情的一面。

如果那些,真的存在的話。

我想我的一生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吧。我對我做過的每一件事都不曾後悔。除了,我的孩子。我給了他生命,卻給不了他完整的生命和靈魂。我甚至依然沒有勇氣去面對他。我承認,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那些看著我背後故事給我以同情,憐憫,厭惡的人們,那些我曾經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