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死了之後,他們就託人抱了一個,就是徐向前,徐向前小的時候還好,徐伯他們還是對他挺好的,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直到徐浩文出生,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媽剛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就想起了徐向前說的他讀書家裡不給生活費的事情,人們總是以血緣來作為彼此之間最大的羈絆,連數十幾個年的光陰也不放在眼裡。

他在床上坐著吞雲吐霧,我站在他面前,把菸蒂扔了,看他發黑的指尖神經質一樣地拽著自己的衣角。

他又說“你別跟呂強聯絡了,他是個神經病,是變態,他喜歡男的。”

他說話的時候有濃重的鼻音,而話語卻是發自內心。

我看到他臉上的厭惡和鄙夷,那種恨不得從未接觸過的感覺。

我嘆了一口氣,在他旁邊坐下,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笑了一聲,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我今年帶著書然回來,就是想讓她見見我爸媽,說不定,就真的快結婚了,誰知道呂強給我打電話,說他喜歡我,媽的,噁心死我了,跟他在一塊兒那麼長時間,沒想到他是個同性戀。”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被兩件事情接連打擊,有點兒直不起腰來。

我覺得他記憶也沒了,他忘了曾經誰出錢讓他上學,請他吃飯,忘了誰溫柔地給他擦頭髮,忘了他曾經窩在誰的懷裡安心睡覺。

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煙味兒將散未散的時候,和徐大娘一起出去的那個叫“孟書然”的女孩兒一起回來了。

她伸進頭來,看到了我們兩個,先是嗔怪地對徐向前笑了一下。

又對我說“你是何肅吧,我總聽徐向前說起你。”

我點點頭,站起來,笑著說“這小子豔福不淺,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孟書然抿起唇笑了,繼續操著她那一口不很標準的普通話說“我叫孟書然。”

我聽到了我妹妹的哭聲,愣了一下。

快速說“嗯,嫂子,知道了,我妹妹哭著呢,我出去看看。”

她聽到我的稱呼怔了一下,抬頭去看徐向前,徐向前也愣著,我快步走了出去,抱著何顏喊了一聲。

“她哭的厲害,我哄不住,先回家了啊。”

何顏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我,也不哭了,黏黏的手往我衣領上抓。

我沒啥事,就是心裡悶悶的不舒服。

晚上下了一場雪,我爸特地倒了一杯酒給我喝,臉紅通通的,說“何肅,你可得好好學習,以後你妹妹就靠你了,我跟你媽供你考上大學,就老啦,到時候,你妹妹正好也長大了。”

我點著頭,有點兒心不在焉。

等我爸媽都回屋睡覺了,我披著衣服走到了門外,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我伸手去接,它落在我的掌間,立刻就化了,只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漬。

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好,徐向前的話語響在耳際,我把通訊錄劃到呂強那個地方,想要打過去。

手機就響了,他的名字在螢幕亮著,就跟他的人一樣,閃閃的。

“何肅,何肅……何肅!”

本來是輕聲地喊,再後來變成了大罵一樣地叫嚷,震的我耳朵疼。

我說“別喊了,我在呢。”

他喝醉了,吐字不清。

我卻還是聽懂了,他讓我不要把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情告訴徐向前,徐向前不接受這個,說了的話,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說到最後,他又吼了一句“我跟徐向前表白啦!我表白啦!他都快結婚了,我還不能表白試試?”

我捂住耳朵把手機離遠了一點兒,突然想,要是我像聞孟涼一樣什麼都聽不見就好了,這樣的話,就什麼也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