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齊淵低著頭看著自己碎裂扭曲的手指,臉色愁苦,這並非是被廢掉了一根指頭,就如那飄散不見也不僅僅是一套普通的書生長袍。

那是他千百年積累的修為與法術,是他的過去與未來。

這一切本不該如此的。

於是他忍不住開始後悔,按照計劃,他應該與吳老鬼合力在夜月星輝陣中圍攻白玉蟾,任那輪明月再重再善守,但終究不算快,只要不被抓住,便可一點點磋磨,磨到那明月染墨,白光蹉跎。

到了最後一擊時,再由白生散道破了滿圓,二尊合力一點速殺了這空活年月的老蟾。

如此,白玉蟾便沒了安排後事亦或者搏命的機會,而他和吳老鬼更不會受如此重的傷,到時再合力反逼紫雲出了南洲,死局解矣!

但偏偏只因他慢了一步,害的吳老鬼被白玉蟾抓住,於是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不僅他與吳老鬼被磋磨至此,而且全力搏命的一指卻還是給白玉蟾留下了安排後事的時間,最終讓他把頭顱交給了紫雲。

齊淵有些苦惱,一切似乎合理,只是缺少些運氣,可他這兩年為何總是缺少運氣呢?堂堂天下前五之人,步步算盡,卻每每棋差一招!好似那天道有心不再眷顧於我。

最終此局並無勝者。

白玉蟾雖死,但並未給首魔尊留下頭顱,齊淵雖還活著,卻身受重傷,也未能甩開紫雲。

既然如此,那便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行棋,強徵一目。

齊淵抬起頭看向不遠處,月光下無首之屍依舊潔白依舊站得筆直,像是一尊玉塑的雕像,紫雲站在屍體旁,輕輕握了握屍體的手,然後扭過頭看向齊淵。

她的雙眼一眨不眨,沒有情緒,只剩木訥與冷漠,猶如看著一具屍體。

齊淵知道自己無法繼續跑下去了,這隻猛虎已經銜住了他的脖頸,只要他敢轉身邁步,對方便會毫不猶豫的撕開他的喉嚨。

“那是我的!是我的!你把它還給我!!”

隨著一聲怪叫,首魔尊終於再次衝出了地表,深坑中汩汩墨水如地底的噴泉不斷湧出,淒厲的聲音猶如百鬼同哭。

紫雲置若罔聞,此時首魔尊的成竹頭顱已經大半潰散,甚至額角鼻樑處可見森森白骨,額頭上還有著一個小小的鞋印,他著實傷的不輕。

但也正因為傷的不輕,他便更加無法放棄,今日若不能拿回白玉蟾的頭顱,他的虧損如何補足?聖人首,明月道就在眼前,你讓他如何不貪?

於是它啞著嗓子開口道:“齊淵!你不殺她,她必殺你!而且你答應過我的,要將那顆頭給我!我不可能如此回去!”

齊淵沒有答話,只是有些費力的咳嗽了兩聲,嘴角溢位了絲絲縷縷的鮮血,他比首魔尊還沒有退路,他沒得選,只好抬起相對完好的手緩緩掐了個訣。

“揭!!”

隨著這聲喝,天地共振,禪唱聲響徹天地。

首魔尊大笑,對此很是滿意,無數黑色竹子從地底濃墨中生長而出,像是一根根尖刺湧向紫雲。

紫雲也很滿意,你們兩個都不跑,這很好!白色的小拳頭緩緩握緊,發出咯咯咯的脆響,束好的總角散開,黑髮變的雪白,雙眸變為金色立瞳,白色的茸毛在潔白的臉蛋上浮現,天地間有狂風起,如虎嘯蓋過了海潮。

“不若我們冷靜一下。”

一道平緩的聲音響起,三人並未看去,但表情多少有些變化,首魔尊和紫雲皺起了眉毛,而齊淵則隱隱露出喜色。

“月聖雖死,但若其活著想來也不願這南洲百姓受難,三位在此一戰,必是天翻地覆,半個南洲無有幸理。”書生的聲音在沙灘上飄蕩,溫和鄭重,像是學堂上教育學生的夫子。

紫雲終於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