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信?”凌雅崢也嗤笑一聲,“以祖母如今的處境,爭,難免叫人提起先前的差錯……”

凌古氏臉上一燙,咕噥說:“當初若不是為了伺候公婆,我也隨著老太爺進京了。”

“不爭,才能叫人想起祖母正室嫡妻的身份。”

凌古氏微微一怔,須臾笑道:“崢兒什麼時候開竅了?這腦筋比祖母的還厲害一些。”

“不敢跟祖母比,祖母聽我的,保管過些時候,祖父明知道祖母在假裝,也要偏向祖母。”凌雅崢手在榻上一按,按到一枚菱花鏡,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起來,比之豐滿臃腫的穆老姨娘,也不知這凌古氏用了什麼法子,一把年紀了尚且窈窕。

窈窕二字用到凌古氏頭上,凌雅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凌古氏瞅著言談間神色鎮定從容如凌秦氏的凌雅崢,不由地愣住,“崢兒……是為了護著你妹妹,才小小年紀,這樣心智成熟?”

凌雅崢一吸鼻子,握著帕子捂住雙眼,哽咽說:“實不相瞞,孫女早瞧著那姓謝的居心叵測,可惜攔不住嶸兒跟她親近……”

“苦了你了。”凌古氏心虛地摟著凌雅崢,在她背上拍了一拍,就問,“蒲團的事,怎麼辦?”

“下午還有經書要聽,祖母回頭當著莫夫人的面,叫人疊了兩層蒲團給她——如此,若是穆老姨娘執意要用苦肉計……”

“我這邊也有個證人!”凌古氏高高地挑起雙眉,只覺揚眉吐氣了,摟著凌雅崢歡喜不迭地說,“我也算有個有商有量的人了。”

那可不,就連自己帶進府裡的宋止庵都不敢挨著凌古氏,也就她凌雅崢樂意“捨生取義”,凌雅崢瞅著白活了一把年紀的凌古氏不由地失笑,聽說外頭凌雅嫻來了,就適時退了出來。

一個時辰後,庵主淨塵來請凌古氏等去後殿聽經,凌雅崢便隨著凌古氏過去。

落座前,凌雅崢特特地看了穆老姨娘的蒲團一眼,見是個正常薄厚的,不禁鬆了一口氣。

“咳,穆、尤堅他娘腿腳不好,快些地給她墊上兩個蒲團。”凌古氏自己個坐在厚實的蒲團上,嘴上關照了穆老姨娘一聲。

繡幕趕緊地將準備的蒲團送到穆老姨娘身邊。

“多謝老夫人。”穆老姨娘謙恭地謝恩,待落座後,忍不住又在心裡嘀咕:這老婆子背後有人了!坐在厚實柔軟的蒲團上,雙腿感受不到地上沁骨的涼氣,心裡反倒不痛快起來——究竟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指點起凌古氏來?

“老夫人果然心細。”莫寧氏含笑對凌古氏說。

穆老姨娘心裡一噎,琢磨著怎麼將凌古氏背後的人揪出來,苦苦煎熬到鐘聲響起,忙殷勤地去攙扶凌古氏。

“尤堅她娘,再去替我給各處菩薩上一炷香。”

“是。”穆老姨娘低頭應著,扶著凌古氏出了後殿,和氣地送凌古氏一群出來,瞅見凌雅文擔憂地向她看來,忙衝凌雅文一擠眼睛,捶打著腿腳,就向前殿去。

夕陽西下,漫天黑鴉飛舞。

穆老姨娘擎著香虔誠地跪在菩薩面前,嘴唇蠕動地許了願,待要將香插進香爐,見一雙手搶著替她插,便收了手。

“老姨奶奶,今兒個唐突您了。”才從凌古氏那抽了身的淨塵惶恐地賠不是。

穆老姨娘輕輕地理著衣衫,笑道:“你的難處,難道我會不明白?”

“老姨奶奶最通情達理、體諒人了。”淨塵彎著腰替穆老姨娘捶了錘腿,“聽說七小姐的親事定下來了?真是恭喜、恭喜。”

穆老姨娘輕輕一笑,“還沒正式過了三媒呢,當不得真。師太,有一件事,不知師太肯不肯出手相助。”

“什麼事?”淨塵忙問。

穆老姨娘在淨塵耳邊說道:“師太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