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望著談笑風生的潘玉,彷彿又回到了書院的時候,只是她身邊坐的已不是布衣的書生,而是身家不菲的江湖大豪,心中便為她感到高興。金聖傑飲一口酒,心情複雜,不知不覺間,已然差的那麼遠了。

有潘玉在,這一場酒宴吃的自然是賓主盡歡,將方才那些許不快散了去。待到宴罷,潘玉忽然道:“漢文,這些日子不見,今夜我們得促膝長談一番才是啊!”

許仙笑道:“我正有此意。”便如久別重逢的好友一般,再自然不過。旁人對許仙羨慕不已,能識得潘公子,前途便是有望了。而且這潘公子如此絕美天姿,同塌而眠,那真是享不盡的福分。

潘玉在門口作別了諸人,又同兩位幫主言笑了幾句,才慢慢上樓,轉入她的房間,輕輕關上房門,彼此的眼神一觸,心卻都已亂了。

望著那熟悉的容顏,許仙疾走兩步,想要抱在懷裡,彷彿這樣才能證明面前的她是真切的,而非一場夢幻。潘玉卻拿手止住了他,先熄滅了燈火,而後慢慢的,緊緊的抱住了他,眼眶便一下紅了,哪還有方才的從容姿態。

許仙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樓上住了幾個武功高手,這薄薄的樓板卻擋不住他們的聽力,又都是人中之精,但凡有什麼動靜,怕是都能推測出一二。

許仙一邊抱著她,一邊道:“明玉啊,良辰美景,我們不如秉燭夜遊,到屋外走走好了。”

潘玉知他心意,心裡愛他聰明。她身量本就高挑,此時一仰頭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道:“那也好啊!”

潘玉怕走下樓遇上什麼人給看出臉上的異狀,一指視窗,拖著許仙從視窗輕輕躍下。

於黑暗中相視一笑,他們兩個一個是聞名天下的大才子,一個是天下聞名貴胄公子,此刻卻如偷情一般,二人沿著河道慢慢行著,離著客棧漸漸的遠了,走入小鎮夜裡的黑暗中去。

卻不覺得身後,客棧的視窗處,一道白色的身影凝立著,如水一般的黑色眸子裡波浪不定,說不清是驚訝還是猶疑。

握著她的手,許仙卻覺得心中的激昂漸漸平靜了,但那股歡欣卻似要滲入魂魄之中。

潘玉忽然道:“這可不公平,我看不到你了。”

許仙一愣,今夜無月,她果然是看不到自己,但他卻能清清楚楚的瞧著她的臉龐,素來冷靜淡定的她,於這黑暗之中竟有幾分嬌憨。

許仙停下腳步,再一次將她擁在懷裡,這一次卻是極為輕柔,低下頭去尋她柔軟輕薄的唇,輕輕吻上,將那小小的香舌引入口中細細的品味不盡。

許久之後,唇分,潘玉微微喘息,眼眸卻迷醉了。

許仙問道:“明玉,你不是在京城嗎?怎麼到了這兒?”

潘玉才備述緣由,她接下此職,除了為了家裡,倒有大半是為了他。一路行來,一心想要到杭州去給他個驚喜,卻險些在這錯失了,不由有些後怕。

許仙微笑道:“這是我們的緣分。”

潘玉微笑著點點頭,卻又問道:“漢文,你又是怎麼到這的呢?”她們本是知交好友,如今雖然已經坦明心跡,結三世之盟,卻還是習慣以字相稱。

許仙對她自然是言無不盡,說了離別後的種種事由。忽然覺得腰間一痛,卻聞潘玉微帶醋意的道:“我原憐你在杭州孤獨一人,無人照應,才將綵鳳託付與你,沒想到你一頭闖進桃花陣裡,哪還記得旁人。”

她原以為他會解釋一番,哄她兩句。卻只聞得河水淙淙,只見黑暗中一雙發亮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她卻不知,她淡然無謂時已是美到了極處,微一露小女兒姿態更是美的無法言說。

許仙道:“我好想你。”在書信中遮遮掩掩的寄託,在人前似是而非的情意,如今終於可以全部吐露,卻也只有這四個字。

溫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