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九在屋頂上站定之後回望冷衣,對上她呆愣的視線,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翹起又壓了下去。他眼神閃躲著說:“我在屋頂上更容易找到雲秋的所在,找到了我告訴你,不過不保證你還能聽到什麼。”

冷衣等到吟九說完才漸漸回過神來,剛剛吟九身輕如燕地跳上屋頂——或者說飛上——比電視吊威亞的姿勢更靈動自然,深深把冷衣這個穿越者震撼到了,冷衣脫口而出道:“你能帶我飛上去嗎?”

吟九一愣,得意變成為難,但是讓他承認他不行他說不出口,緩緩說:“可以試試。”

冷衣仔細端詳一下吟九,最後輕輕搖了搖頭說:“不勉強你啦,我也沒那麼好奇。”

“你不好奇?你的眼神明明告訴我,你想知道一切。”吟九在屋頂上半蹲,有風吹起他的長髮,吹拂他俊逸無雙的面龐。

“從剛剛偷聽到的話中我猜得七七八八了,剩下也沒什麼好聽的,再說別人的八卦與我何干。”

冷衣聞言忙移開雙眼,不讓他窺探眼底的情緒,殊不知她的不甘都渾身溢位來了。

吟九輕笑一聲,聲音如春水初融般清潤:“在下替小姐刺探情報,天寒,小姐快回草藥堂靜候吧,切勿在外逗留。”

說罷他起身衣袂翩躚,幾下縱躍便從冷衣眼前飛遠了,冷衣想攔他都來不及。

眼前空蕩蕩的再也捕捉不到吟九的背影了,冷衣依舊目光怔然,任由凜冽的寒風吹亂她的鬢髮。她反而在深冬中感覺到身體有點暖。

她說不清道不明對吟九是什麼感覺,之前她把他做草藥堂這片淨土的居民,就像陶淵明筆下的漁人看到桃花源裡與世隔絕的人那樣,與之相談甚歡,做一場美夢,醒了便尋船出來。但剛剛的他一點也不像桃花源人,而像雲岫間飄逸的飛鳥,桃花源人不復出焉,可飛鳥的世界是廣闊的天空,翔於九千尺,鳴於青巒間。

她既羨慕,又羞慚。

羞慚於她的傲慢,把吟九當成了一個高牆內的不自由人,如今對比起來,他比自己自由得多。

——

說到雲秋那邊,雲秋沒跑多久就佯裝肚子痛,於是捂著肚子去扶旁邊的柱子,面帶痛苦之色。王易清追上來伸手就要打雲秋,但見雲秋的面容蒼白如百合花,他有一瞬間的心軟,不忍心打下去。

“你這個……你這個賤人!”王易清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的話讓我心如刀割,二郎。”雲秋的模樣無比脆弱,嘴唇宛如失去生息的凋零的花瓣。“我自知身份低微,但你我同床共枕過,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情意嗎?”

“我若知道今日,定不會被你勾上床!”王易清盯著雲秋的肚子彷彿要生吃了它。

雲秋驚恐地保護自己的肚子,即使王易清不願也承認她此時有種專屬於母親的脆弱的美。她說:“我也沒想到我會懷孕……也許這就是命吧,二郎你知道麼,我第一個想法就是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因為這是你給我的孩子。”

“這個孩子不能生!不,不是不能生,他不能是我的!”王易清尖叫道。

“我懂了,”雲秋的嘴唇抿成堅毅的弧度,一瞬間就下定了什麼決心,“我會跟所有人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不過……”

“不過什麼?”

雲秋一臉悽苦:“我知道我是不能在你心裡佔有什麼地位了,你最喜歡的是晴春,我引誘姐妹的男人就夠可恥了,但我依舊希望她幸福,王公子,如果你能承諾將來納晴春為妾,一輩子對她好的話,我無論受什麼苦都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