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她們生來不該如此低賤的。

不知不覺到了上課時間,今天早上是書法課,弄月她們要把昨天學習的文章抄上二十遍,初來乍到的冷衣很榮幸地得到嬤嬤一對一的黃金輔導,從最簡單的“一”開始練起。

冷衣自信滿滿地寫“一”,作為一個接受過十五年教育的高材生寫好一個“一”不是信手拈來?看她筆走龍蛇——呀毛筆尖開叉了。

嬤嬤的臉色如好看不到哪去,沉聲道:“握筆要正,手腕要穩,落筆要平。”

“你的手不要抖!”

“下筆不要歪!”

“……你的手腕沒力氣,就這樣舉著一上午吧。”一刻鐘後嬤嬤對冷衣徹底失去耐心,讓冷衣把寫字的正確姿勢定住一上午,而她坐在一邊的竹塌休閒自在。

微風見冷衣被罵首先愉悅地笑了出來,彷彿見到冷衣吃癟她就勝利了。夏花那又充滿傲氣的小臉也露出微笑,不過比起幸災樂禍,她更為冷衣的威脅程度降低而對她少了些許敵意多了些許平和,緊張的神經也略有放鬆。可等她抄完一遍詩文再看冷衣時,她心裡又敲響警鐘。

冷衣一直沉默地堅持。

琢玉閣的教規以嚴厲為首,嬤嬤說了讓冷衣握筆一上午就是一上午,若冷衣的手稍稍放下或者脊背有所鬆懈都會吃嬤嬤的一記戒尺,冷衣已經捱了兩三次打了,可即使如此冷衣也一聲不吭,慢慢地如果自身有所鬆懈也會自己糾正。這樣的意志力夏花不敢說能比得過。

豆大的冷汗漸漸從冷衣的額頭滲出,冷衣感到世界慢慢變得模糊,就連右臂的痛感都麻木了,唯一可以清晰感知的是自己艱難的喘息。在這種時候,往往會於身體內部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倔強將她支撐,她絕不輕易放棄,也絕不認輸。

嬤嬤一開始還冷眼旁觀著,慢慢地有些坐不住了,她似乎第一次見到這樣能忍的小孩,如果是大哭特哭的孩子她定會讓她們提一上午的筆,但冷衣沉默得可怕,最後她見冷衣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發抖,連忙喝道:“夠了,放下筆。”

冷衣置若罔聞。

嬤嬤以為她快暈倒了沒聽清,於是再說了一遍。但沒想到冷衣微不可聞地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你算什麼東西,讓我舉就舉,讓我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