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舞蹈房開啟朝南的大窗就可以看到風香樓的大部分,甚至能看到更遠的高樓尖塔。由近至遠,東面是四大花魁的閨閣和胡媽媽的靜雅軒,精緻的軒榭亭臺旁是風香樓最大的湖泊永季湖,其由永不幹涸永不結冰而得名,聽說本來打算叫永繼湖,但與皇宮的一處湖泊撞名而改成永季。

從湖泊裡鑿了向南流的水渠,水渠沿著暖風閣和蝶舞軒一路蜿蜒,由東至西流至琅軒閣。琅軒閣的完整面貌從這裡無從得知了,因為迎面也有一座三層的閣樓擋住視線,那座閣樓夜裡從不見亮燈,恐怕是比地牢更神秘的所在。

提到地牢冷衣的視線不由得看向琢玉閣東邊那間小屋子,那間刑房就是地牢的出口之一。還有西邊小廚房後面的假山,那裡有一個樹幹粗壯枝丫光禿禿的樹。

冬寒料峭,一眼望去鉛灰色的天空和覆蓋白雪的大地。冷衣看了一會便覺得景緻很無聊。雪看多了覺得厭倦,為什麼蒼天要下那麼厚的雪?是想遮掩什麼嗎?

雪那麼白要做什麼?雪那麼白有什麼用?

冷衣沒想到自己心中的煩亂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淒涼了,舉目四顧仿徨無所寄,心中塊壘不知平。她見牆上掛著軟劍,憤然抽出作狂舞。

心中沒有樂曲,也不考慮舞步,只是隨心所欲毫無章法地亂揮劍,聽那隨動作而響起的道道破風之聲,給冷衣一種只要她想就能做到的支配感,使她沉醉其中。

冷衣第一次體會到舞劍的暢快淋漓,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白光納日月,紫氣排鬥牛”,便把那柄軟劍佔為己有了。

冷衣打算讓舞雪教她劍舞,但舞雪說她不擅長劍舞,即使是暖冬也不善此道,整個風香樓最會劍舞的是清遊公子。

清遊公子?她在那次評比中看到過的那個帥哥,是琅琊閣的人,那應該沒辦法教她了。冷衣有些灰心,但感覺百無聊賴的時候還是會舞劍。

惶惶不安的日子終於在鈴草急匆匆向她跑來之時有了波折,冷衣對此有些應激了,心臟立即咯噔一下。

“怎麼了?”有種時空重演的既視感,鈴草的表情和當時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嘴唇未愈的疤痕昭示此時非當時。

“凝碧——”鈴草慌張地大喊,“前庭的人來傳,大理寺的官兵找你,想要帶你去做人證!”

什麼?人證?

“什麼什麼,凝碧又攤上大事了嗎?竟然是大理寺,天哪!”微風在一旁大呼,驚訝地捂住嘴巴。

夏花沉吟道:“應該是良樹雲的案子……凝碧也算案件的目擊者之一了,讓她去當人證也合理。”

舞雪轉頭看向冷衣。冷衣一臉震驚,在聽到夏花的話後回過神來,身體當即向外走,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原來事情還沒有落幕……

出了琢玉閣遠遠就見到數日未見的雲秋,她表情莫測,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幾天她和胡媽媽在做什麼?冷衣覺得,可能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一路走到暖風閣,冷衣看到了姑娘們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冷衣來了就把目光都放到冷衣身上。

看到之前相處兩個月的姐姐們都看著她讓她心情有不少震動,姐姐們的樣子顯然都知道良樹雲和雲媚的事了。

“凝碧,你大膽地去吧!一定要看到良樹雲那人渣繩之以法!為雲媚報仇!”曾與雲媚十分要好的眷心對冷衣喊道,說完拿起手帕拭淚。

“對啊!不要害怕,凝碧,去為雲媚討一個公道!”有人開了頭,鼓勵的聲音便紛紛響起來。

“姐姐們……”冷衣心裡一陣感動,忽然就有磅礴的勇氣給她支撐,讓她頭一次堂堂正正地走出後院,而且,她還要走出風香樓,以琢玉閣深藏不露的下一任花魁的身份。

一輛裝飾低調的馬車停在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