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飲一場終有盡頭,離別在黃昏。

臨走時白衣俠客沐浴在夕陽的光暈下,笑著拱手言再會。

冷衣就像做了一場美夢一般暈乎乎的,夢醒了意猶未盡,不禁在腦海裡編織著遠方的幻夢。

眨眼就到五月初五,端午節。

在大齊,端午節是祭祖娛樂的節日,划龍舟是南越地區地盛況,京城是沒有的,但虹橋周圍會有許多玩樂的東西,站在琢玉閣的三樓都能隱約看到那盛況,她從沒有去過,胡媽媽完全不放小花魁們出門。

估計今年也不能去吧,雖然吟九說帶她出去玩,但只能晚上了,不知還能看到什麼。

雖然小花魁不給出門,但沒有重大節假日胡媽媽是會給下人放假三天的。有些下人尚且有父母,被父母賣到風香樓入了奴籍,按大齊律令規定端午節要給奴籍的人放假讓他們回家祭祖。

鈴草也是從小被父母賣到風香樓的,但她從未回過家,並不是她不想,而是被賣掉時太小了,連家都不知道在何方。

事已至此,兩個沒有家的人只好一起包粽子,掛菖蒲了。

話說回來,端午節風香樓人總會變得很少,僕人變少就罷了,暖冬和流夏她們又到哪去了?難不成她們要祭祖嗎?

冷衣不知道的是,她隨口一句吐槽,還真說對了。

她覺得不可能的事情,也真發生了。

她正和鈴草兩個人在流雲榭的小廚房包粽子,灶臺上備好五顏六色的米和翠綠的粽葉,京城的風俗偏好蜜棗粽子,而冷衣前世是南方人,所以醃了一小碟豬肉備用。

兩人邊包邊閒聊。

“聽說凝碧是跟著南方的流民上京城來的,或許凝碧是南方姑娘呢。”

“可能吧,我不太記得了。”冷衣隨口道。

談及這輩子的身世冷衣興致缺缺,一是她一點原身記憶都沒有,身上也沒什麼主角必備的胎記,壓根找不到半點身世的線索;二是她是魂穿來的,無法把原身的身世當做自己的身世,不然總有種自己偷了原身身體又偷人家家人的感覺,雖然她不是故意的;三是她本來就對家人這個概念沒什麼感情。

出生,源頭,過去,這些對於人生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過去都是陰暗沉重的東西,有必要去回溯追尋嗎?

反而想讓人狠狠地甩掉,就像甩掉泥點子一樣。

什麼時候才能拋棄所有過往,去到五光十色的未來呢?

“你是什麼人?在這站著做什麼?”

鈴草的聲音喚回冷衣的思緒。鈴草警惕地看著廚房門口的人,還上前一步把冷衣護在身後。

冷衣也看向門口,確實是個陌生的束髮之年的少年,只是那張臉看著怪怪的,不像是少年的臉龐。他身著簡單樸素的服飾,卻不像是下人的樣子。明明是陌生人,眼神給她的感覺卻很熟悉,好像他認識她一樣,不僅如此,還喜歡她一樣。

這個人怎麼直勾勾看著凝碧啊!鈴草心裡竄起一把無名火,敢明晃晃地對小花魁不敬,這個人好大膽子,她一定要保護凝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