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頭看見近在咫尺的冷衣條件反射地往後仰,似乎要陷進去那雙清亮的藍眸裡,腦袋有一瞬間放空,但他自是不甘被一個女子攫住心神,他定了定心神道:“姑娘想知道在下的姓名之前,是否應該需要自報家門呢?”

少年嚴肅,冷衣反而噗嗤一笑:“你還講究這種規矩?真是書呆子。”說著指了指少年手中的書。

然後冷衣負手轉身道:“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流浪兒,沒有家門可報,胡媽媽給我取的名字,我覺得難聽死了,我可不願承認那是我的名字。”

“原來如此,那我該如何稱呼姑娘?”

“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向別人打聽吧,我想我現在應該臭名昭著,唉。”冷衣深沉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我想到了什麼雙眼驟然睜大。

“遭了!我睡了有多久了?我是不是錯過下午的課了!”

冷衣看到外面夕陽西下連聲喊遭了遭了,不由得抱頭悔恨,她這種一睡就睡得像死豬一樣的體質就不該獨自睡覺,壞了壞了。

少年認真算了算時間,道:“從我看到姑娘睡覺開始算,姑娘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

“完了完了,我今晚要死了……”冷衣叫苦不迭,但身體卻沒有半分出去的打算,只焦躁地來回踱步。

“既然如此糟糕為何姑娘不快點回去?”少年問。

“回去要挨罰,才不想回去呢。”冷衣泫然欲泣。

“可是越晚回去懲罰可能越重。”

“……”

“好吧。”冷衣眼一閉心一橫,視死如歸地離開了,走到門口時忽然回眸對少年道:“我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玩。”

少年腹誹:你可別再來霸佔我的房間了。

不過小姑娘這句“找你玩”有些擊中了他的心房,他從小就沒有同齡的玩伴,玩伴對他來說是一種奢求。他留在風香樓只為了尋求一絲放鬆和愜意,不可能在此久留,不過這樣看來以後多來這裡也不是不可。

“謝大夫,我走了!”外面傳來少女拔高聲調的清亮嗓音。

“你這丫頭可算睡醒了,來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多虧你離開想起來告知我一聲。”謝大夫半惱半笑道。

“嘿嘿,有空了我再來看您。”少女嘿嘿一笑,小跑著走遠了,草藥堂短暫地吵鬧後恢復平靜,少年走出屋外,幫謝大夫整理藥草。

“凝碧這小女孩真有意思,別的姑娘都不樂意來我這玩,她倒常來。”

“我這不是經常來看望您麼?”少年含笑道。

謝大夫睨了他一眼,笑:“身體好些了有心情嘴貧了。”

少年笑著將一籃豬骨草放入簷下,不經意道:“對了,芳姨知道那姑娘的真名是什麼麼?”

“真名?她從未說與我聽?凝碧是胡媽媽賜予的藝名。怎麼?你與她短短兩面她就把真名告訴你了?”

“哪裡哪裡,只是她問我名字,又不肯自報姓名,說她很討厭凝碧這個名字,我有所好奇罷了。”聽出了謝大夫的調侃之意,少年解釋道。

“那你可有告知你的真名?”

“未曾。”

“這不就是了,”謝大夫一笑,“你既不願將真名告知,又何必強求別人的真名。”

少年被謝大夫說得一愣,然後虛心笑道:“是我不對了。”

“你也別灰心,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告訴你呢。”謝大夫笑吟吟地打趣他,讓他又害羞又尷尬。

不過,這種對話真像普通的長輩與情竇初開的少年的對話,不是嗎?

——

冷衣膽戰心驚地回到琢玉閣,身後猛然傳來一個氣勢十足的女聲喊她的名字:“凝碧。”

冷衣嚇了一跳,轉頭髮現是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