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胡媽媽的親信秦嬤嬤以及兩個小丫鬟,她看到遠處的燈光和兩個隱隱約約的人影就立即上前來檢視,大喝一聲“什麼人”。她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前,不料看到的是雲秋花魁和國公府庶二公子。

秦嬤嬤頓時愣住了,連忙行禮:“見過雲秋花魁和王公子,你們深夜出遊……有什麼事嗎?”

秦嬤嬤的眼神在兩者之間別有深意地流連,她知道晴春花魁和國公府庶二公子的關係,但是一個男人有多個女人歡好是天性,特別是來風香樓尋歡作樂的男人非富即貴。

“只是出來走走而已,沒什麼事。”雲秋道。

“是這樣啊,可是這裡是晴春花魁的水光軒附近,雲秋花魁和王公子是打算回玉階軒嗎?”

“正是。”

“夜這般黑,讓婢女為你們提燈吧。”秦嬤嬤如此說,她身後一名提燈婢女上前一步。

王易清感覺到雲秋握著他的手更用力了,似乎有些緊張。

雲秋說:“不用……”

“那帶路吧,你這風香樓後院燈都沒有幾盞,胡媽媽這點錢都捨不得出麼?”王易清搶在雲秋之前開口,貴公子的清虛氣度顯露無疑。

婢女聽了連忙彎腰帶路,秦嬤嬤也做出一副恭送的姿態。

“走吧,雲秋。”王易清笑著對她說。

“對了,王公子今晚來風香樓,前庭好像沒有記錄。”秦嬤嬤在他們身後道。

“這難道不是你們的疏忽嗎?”雲秋先發制人,“今晚我與王公子有邀約,你們沒記錄便現在去補上。”

“是的。”秦嬤嬤立刻點頭哈腰,她雖然是胡媽媽身邊的紅人,但比起四大花魁來地位還是低了一截。

提燈婢女將雲秋和王易清送到玉階軒門口便離去了。

雲秋抱歉地對王易清說:“本來是想帶公子從後門離開的,如今來看,只能委屈公子在寒舍住上一晚了,我讓倚蓮為你準備一間房間。啊?”

雲秋的腰突然被王易清一摟:“怎麼能算委屈呢?”風流多情的公子哥笑道:“入住雲秋花魁的閨房,可是千金難換啊。”

——

九月的夜晚,儘管還沒有下雪,也冷得月亮彷彿結了一層霜。陰暗的地下室溫度更低得嚇人,每個夜晚冷衣都會冷醒,或者說她從未真正入睡,冷得失去意識,也冷得身體打顫。

冷衣又在深夜裡醒來,不知道是被關在地牢的第幾個夜晚了,暗無天日的囚禁讓冷衣失去對時間的判斷。睜開雙眼只有一片漆黑,醒不醒都沒區別了。身邊傳來微弱的呼吸聲,鈴草在熟睡,也讓她有了些許安心。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想握住鈴草的手,儘管她的手也一樣冰冷,但她是唯一可以依偎的人。

相擁是做不到的了,鈴草被鞭打得遍體鱗傷,冷衣的背也不好過,地下室裡瀰漫著經久不散的血腥氣。是該慶幸現在不是炎熱的夏天,她們還不至於腐爛發臭。

那條蛇鱗一樣冷酷鋒利的鞭子打在身上是冷衣受過最殘忍的酷刑……就像挖掘機在背上犁出一條溝!當時冷衣也想很硬氣,但身體的疼痛比什麼都尖銳,她叫得嗓子都破了,捱了四鞭就沒出息地昏了過去。秦嬤嬤也不敢真的弄死她,看到她暈了就停手了。

醒來的時候冷衣趴在草蓆上,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鈴草在一旁哭得泣不成聲。真是傻瓜,明明她自己包得跟個木乃伊一樣。

此後秦嬤嬤再也沒有來了,只有丫鬟初靜送每日三餐和更換的傷藥。

所謂階下囚就是如此吧,穿越過來的花花綠綠的生活像是一場夢一樣,冷衣復閉上雙眼,到底什麼才是夢,什麼才是真實,她到底怎麼才算活著……

——

冷衣又見到媽媽了。

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