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垠不理他徑直走出門,李太醫不得不自動噤聲了,除了他倆四周都是皇后的人。

母妃為了生下他後難產而死,皇后領養了他,名義上他是和三皇子一樣是嫡皇子。

為了讓他靜心養病,趙垠所住的院子是仁明殿最偏僻的地方,走到仁明殿主殿一般需要一刻鐘,趙垠坐轎子去就更慢了。抬轎的人知道坐的是五皇子都放慢速度慎之又慎,原因是三年前五皇子坐轎子寒毒發作全身痙攣,四個時辰後才救回一條命,皇帝把五皇子發病歸咎為受到顛簸,於是把抬轎的人全部處死了。

趙垠坐在轎子裡閉目凝神。三年前他已在延慶觀的玄正道人和李太醫兩人手底下學習內功心法,怎會害怕顛簸?其實是那天皇后在他的藥裡下了寒水石等寒性的藥物引得他病情惡化。

多年以來時不時就會如此,反正五皇子病成這樣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能活到現在才令人驚奇。

趙垠還沒去到就有人通知王皇后了,王皇后第一時間露出訝異的神色,旋即便覺得有趣。自從這個病秧子重陽節第一次到外城觀看花魁表演後就病倒了,再也沒有出門過,現在寒冬臘月他居然有心思向自己請安?

“皇后娘娘,要見一見五皇子嗎?”一旁的宮娥小心翼翼地問。

“見,當然見,我的小兒子拖著病體都要來向我請安,不見豈不落人話柄?”王皇后嘴角掛著涼薄的笑意說道,擼了擼跳到她懷裡的波斯貓兒。

趙垠一下轎子便有宮娥帶著他進入仁明殿。甫一踏入,便覺得溫暖如春,明堂富麗。

一國皇后的寢宮華麗是必然的,而皇后的美麗也是必然的。

三十歲的王皇后面容如花,眉如柳葉,鳳眼凝暉。頭梳羅髻,戴以金鈿珠花,身著精美繁複的織錦褙子,腰間纏黃帶,雙臂披朱帛。粗淺看簡約,細看沒有一處不奢華。

趙垠只抬眼了一瞬就低下頭去,作揖道:“兒臣參見母后。”

“吾兒免禮。”王皇后微笑地說,凝暉的鳳眼自上而下掃視了一遍面如紙白,衣如山重的趙垠,問道,“寒冬臘月的,垠兒來向母后請安,身體可好些了?”

趙垠旋即恭謹答道:“回母后,兒臣身體好多了,今年寒毒也沒有發作過。”

“哦?”王皇后的目光微變,漫不經心地給懷裡的波斯貓順毛,噙著笑意道,“真是好訊息,你的病大有起色了。”

“多虧了母后為兒臣尋的李太醫,李太醫醫術高超,兒臣的天疾才有療愈的希望。”

“甚好,那我可要召見李太醫,好好賞賜一番。”

“母后!”忽地從殿外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喊,人隨聲到,一雙鹿皮靴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上前走幾步後停下作揖。

“母后,我回來了!”

來者年方十五,俊眼修眉,顧盼神飛,身穿深紫立領右衽窄袖袍,腰佩金鑲玉。大齊尚紫,紫色袍服只有皇親高官才有資格穿,看一眼此人便知正是三皇子趙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