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在捉妖之時殃及無辜,他們為裴文生設下了一個看似“希望”的圈套。

只是這個圈套裡,註定會有一個犧牲品。

這個犧牲品,生前受過太多苦難,無人給他一場解脫,難免滋生大量怨氣。

沈遺墨度不了滿身怨氣之人。

先前在雲縣不曾發生之事,終究是要在陸城發生的。

待到怨氣四散之時,沈遺墨必定無比自責。

他將從此踏上原文裡謝無舟為他精心安排的“除怨”之路,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之中,道心漸毀。

現在想來,謝無舟對她表現出來的讓步,應該也是他算計中的一部分。

他竟還說什麼——若是知曉一切,仍舊無法應付,總該怪不得他了。

不過萬幸的是,他算錯了一步。

他以為受盡苦難之人必定成為催生怨氣的種子。

但這世上偏偏就有那麼一種人,無論經歷過怎樣的苦難,都始終堅守一顆本心,除卻生死,皆不可摧。

鹿臨溪想到此處,不由輕嘆一聲,默默走到客棧門口蹲了下來。

謝無舟沒有回房休息,只是撿了根小凳,坐在了她的身旁。

鹿臨溪抬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那個道士……他去輪迴了嗎……”

“嗯。”謝無舟輕聲應道。

“那你一定很失望。”鹿臨溪小聲嘀咕著。

“我若失望,你很開心?”

“開心不起來……”

“怎麼?”謝無舟揉了揉大鵝的腦袋,“這一眼你不看不安心,看了又不開心,那麼難伺候?”

鹿臨溪往一旁躲了躲,小聲嘟囔道:“我忽然想明白了,你算計我了。”

“說來聽聽,我怎麼算計你了?”

“你帶我去看那道士的記憶,根本不是在對我讓步,你就是想讓我心甘情願來給你當人證的……”她說著,扭頭瞪了謝無舟一眼,“你怕你一個人說的話他們不信,你還怕我拆你的臺!”

謝無舟沒有反駁,只是淺笑著問了一句:“我是不可以算計你嗎?”

“可以!”鹿臨溪咬了咬牙,打鼻尖噴出了一口悶氣,埋下頭去,氣呼呼地說了一句,“反正你算計也好,不算計也好,我都不是你的對手!”

她說完這話,心裡忽然有些委屈。

就是那一瞬的委屈,讓她感覺自己十分莫名其妙。

什麼情況啊,不過就是被算計了嘛?

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謝無舟了。

這傢伙在原文裡就整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被他算計是種常態,不被他算計那才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說到底,反派就是反派,反派有自己的kpi要完成,這是很正常的事啊!

她怎麼就能在意這種事呢?

思來想去,她感覺自己其實就是飄了。

每天看到好感度在緩慢增長,就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啥了。

她就一隻鵝,有啥不能算計的?

鹿臨溪這般想著,止不住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長氣。

這剛吸完的氣兒還沒吐出去呢,她便聽見謝無舟對她輕聲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說,我沒有算計你,你信嗎?”

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她有些詫異地抬頭朝他望去,發出了不可置信的一聲:“哈?”

謝無舟:“這世間之事變幻萬千,原定的路走不下去了,我總得換條路走吧?”>/>

鹿臨溪:“……”

謝無舟:“鹿臨溪,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鹿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