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訊息。

許多人都告訴他,這麼久沒找到,肯定是沒希望了。

尋不到身子,將家中衣物葬了,也算送她一程了。

可裴文生沒有辦喪事,他就是不相信,他們說好了一生一世,她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地離開了?

分明他們都還沒有在一起多久……

道士安慰著,說改天請他喝酒,喝醉了就會忘記很多事情。

這改天轉眼便到,道士給裴文生帶了四罈好酒,說什麼都要不醉不歸。

那天夜裡,裴文生醉得厲害。

道士悄悄闖進了他的臥房。

他環顧四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祭出一張道符,破了一道結界。

那一刻,鹿臨溪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一個緊閉著雙眼的女人。

她穿著潔白的衣裳,生著一張美麗卻又蒼白的面孔。

女子靜靜坐在床上,無數根蛛絲好似傀儡線般,牽引著她的身體,替她維持著這樣的坐姿。

忽然之間,鹿臨溪對上了她的眼眸。

那是一雙沒有一絲生氣的眼睛,一行清淚自她臉龐滑落。

“姑娘?!”

“求……你……殺……了……我……”

她艱難地說著什麼,聲音嘶啞得有些可怖。

道士催動符咒,斷去了她身上的蛛絲,剛上前將她扶起,便見她的身體開始不斷向外滲血。

他的目光於女子身上快速打量著,最終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脖頸之上。

那於衣襟下若隱若現的肩頸相接之處,明顯有著細線縫接的痕跡。

縫接之處紅腫不堪,傷口周圍呈著詭異的青紫色,甚至已經已經有了潰爛的跡象。

道士嚇得鬆開了雙手,女子重重跌落在地,血色於那一瞬染紅了她的衣裳。

她沒有任何掙扎,只是躺在地上落著淚,似乎早已不能控制這副身軀。

“拘魂術?拘魂術……”

道士慌忙尋到紙筆,畫下一張陌生的符咒,沾上酒水,將其燃盡。

他雙手於火光之中結下一印,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終是將一縷魂魄自那女子體內牽引而出。

那是一張與地上女子截然不同的臉!

她的眼底滿是痛苦,卻來不及說上任何,便已聽見屋外傳來了裴文生的聲音。

“快跑!”道士說著,自窗邊一躍而出。

他帶著那個女子奔逃於陸城的長夜。

他沒有回頭,卻能感受到身後忽起的陰風。

輪迴道向西行,往生咒於心間。

他就快要將她送走了。

可月光之下,潔白的蛛絲,忽而鋪天蓋地般壓了下來。

他的雙眼僅餘一片昏黑。

再次睜眼,他渾身上下已被蛛絲牢牢縛住。

裴文生坐在床邊,認真擺弄著那副快要壞掉的軀殼。

空氣中似有幾分血肉腐爛的味道。

“裴文生!你果然是妖!”道士憤怒質問道,“這女子怎麼一回事?”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啊,虧我還把你當做知己,真想不到啊,你差點害我失去了她。”裴文生輕聲說著,於女子臉上落下一吻,回頭看向道士,寒聲問道,“黃道長,你不是說過,不管閒事麼?”

“你殺人毀屍,囚人魂魄,到底為了什麼!”

“我不過是想給我的娘子換上一副最好的身子。”裴文生說,“她的身子被我體內的妖毒弄壞了,我要找一副更好的給她,這樣她就不會難過了。”

“她不願意!”

“那是因為現在的不夠好!”裴文生近乎癲狂地說著,起身走至道士身旁,通紅著雙眼,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