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尋覓,幾乎翻遍了記憶中師尊曾經走過的每一個角落。

終於,他聽到了一個傳言。

玄雲門的仙人,曾經殺過一隻蝶妖。

那一刻,他終於能夠確信,記憶之中所有似夢境般美麗的意外,都只是她為復仇刻意編排下的假象。

可這一切那麼像真的,像到他根本分不清。

後來,他回到了玉山。

他的妻子仍是那般溫柔美麗。

她靠在他的懷裡,輕聲訴說著心底的思念與擔憂。

她求他,下次不要再外出那麼久了,如果真有什麼要事,能不能將她一同帶上。

她說一生太短,她怕他們之間的回憶,不足以支撐她將他再次尋到。

多麼溫柔的耳語,他分明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師尊已經離去很久了,就算她最初的接近只是為了復仇,可在大仇得報後,她並沒有選擇離開。

——他與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他曾以為只要他能放下,只要他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之間就還會擁有一個曾經約定好的未來。

他曾以為時間可以淡化一切,所有的仇恨都會過去。

他甚至曾經以為,自己這荒唐的一生,可以帶著這些“以為”平平淡淡地結束。

可說到底,那麼多年都過去了。

他沒能忘記,她也沒能放下。

溫祝餘話到此處,眼裡已滿是疲憊。

他說,同床異夢二十載,他一直知她心中有恨,卻偏偏忍不住裝聾作啞,痴心想要熬過今生,去換來生那場乾乾淨淨的重逢。

可惜他熬了那麼久,直到今時今日才知,她心底的恨意原來那麼深,深到早已成為一道天塹。

縱使他熬斷今生,也再跨不過去了。

“遺墨,你師孃做這一切,真正想要的也只是一個公道,趁著大禍未成,她還有回頭的機會。”溫祝餘淡淡說道,“她的話無人相信,那便讓我去說吧。”

“……”

“與妖結合二十七載,隱藏真相、欺瞞眾人,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執掌玄雲門。”溫祝餘說著,望著沈遺墨的眼睛,沉聲說道,“遺墨,我曾說過,我走以後,你就是玄雲門的下一任掌門,你可準備好了?”

沈遺墨:“師尊,我……”

溫祝餘見他目光躲閃,不禁笑著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輕聲說道:“若你不願,就順著自己的心意去選,這麼大個玄雲門,還不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沈遺墨:“……”

他沉默著沒有給出答案,浮雲卻不自覺勒緊了懷中的大鵝。

鹿臨溪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沒忍住,嗷了一嗓子:“沈遺墨!浮雲想你跟她下山!”

下一秒,大鵝的嘴巴被捏住了,師徒倆的目光都聚過來了。

鵝這一嗓子,喊得四周都靜默了。

浮雲下意識躲閃著沈遺墨的視線,可那一瞬心底的慌忙仍是在臉上顯露了出來。

鹿臨溪趁浮雲失神,撲騰著跳回了地上,噠噠幾步跳到一旁,生怕自己被這些人灼熱的目光燙到。

溫祝餘的眼底並無詫異,他只將浮雲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便已瞭然。

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到底還是像自己當年那樣,遇上了一個能讓他敢於違背規則,放棄思慮後果,無論如何也想將其留在身側的妖族女子。

“也許離開玉山,你能更好地保護她。”

溫祝餘平靜地說著,看向沈遺墨的目光多了幾分恍惚。

他好似透過眼前之人,望見了曾經的自己。

他或許在想,要是當年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