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平復數秒,才敢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向她問道,“鹿臨溪,你會原諒我嗎?”

原來,他從離開血海的那一日起,便將什麼都忘了。

他本不願,也不想忘的,可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只是他為什麼會忘記呢?

難道是那殺千刀的廢物系統又動了什麼手腳?

【系統監測到宿主正在冤枉系統。】

得,平時靜如陳屍,這種時候反應倒是十分快。

【那雖是一段真實的過往,但也是一場反派的夢境。】

【夢境之主在某一個時段中“成為”了過去的自己,夢醒之時自然也會帶走自己親身經歷的那部分記憶,這是任何人也無法掌控的事情。】

竟是這樣嗎……

這一次,她又在心底錯怪謝無舟了。

多麼慶幸,沒能陪他熬過漫長歲月的那份歉疚,壓過了被他徹底遺忘的那份委屈——終於有一次,她沒將心底的誤解化作鋒利的言語,刺向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他。

她以為,夢醒之後,那個對她最好的小孔雀不會存在了。

她以為,謝無舟會怨會恨,甚至應當厭惡那一年將他獨自丟下的她。

可他卻一如夢中那般,無論她做什麼,都不忍斥責分毫……

她僅有一次卑微的請求,求他就算離開那一場夢,也請繼續喜歡她——他聽見了,並沒有笑話她。

他望著她,望著一個遲遲沒有給予自己回應的人,近乎執拗地又一次輕聲問道:“原諒我,好不好?”

“謝無舟,你知不知道……”鹿臨溪咬了咬下唇,眼底滿是愧疚,“我對你好,救你出夢,說那麼多好聽的話,做那麼多麻煩得要死的事,努力讓你喜歡上我……全都只是因為我一開始就對你另有所圖……”

就算,就算最後改變了想法,最初的欺騙就不算欺騙嗎?

當年的他一無所有,努力想要抓住眼前僅有的一切,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也什麼都不計較。

那麼現在呢?

逃出屍山血海,看過繁華人世,他分明已經能夠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依舊不會在意嗎?

謝無舟:“你圖什麼?”

鹿臨溪:“我……”

謝無舟:“圖什麼,我都給你。”

鹿臨溪:“……”

謝無舟:“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鹿臨溪:“……”

那一刻,她望著他的眼睛,看見了他毫無保留的赤忱,終於發現自己所有的顧慮都是杞人憂天。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聰明到哪裡去,願意對一個來歷不明、目的不清的人付出所有。

“我不會再做讓你失望的事,不會再說讓你失落的話。”他看著她,眸中沒有一絲猶豫,堅定地說出了他以為她最想聽見的那一句話,“你不喜歡我要走的那條路,我不走了,你要我怎樣,我都聽你的。”

可她已經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承諾了。

她好像無法拒絕,也無法輕易接受。

在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她以為他們註定不會同路了,卻從不曾想,哪怕放棄所有,哪怕註定走上絕路,他也要再一次走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