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以善了,只知自己受到了謝無舟的欺騙,只知朝夕相伴了二十七年的丈夫聽信旁人言語試探於她。

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一見如故的小姑娘,還有她輕信了的那個騙子……

此時此刻,那麼多人守在這裡,似是想要審判她想要犯下的惡行。

她心底的慌亂與無助,在這死一般的靜默裡,一點一滴蠶食著她的理智,又化作絕望與怨恨,徹底侵佔她的思緒。

她似一個墜入了無邊寒獄的孤魂野鬼,再也信不得旁人,再也見不得善意——她的眼前,將只剩下一條路,沒有回頭的餘地,也沒有第二種選擇,只能不顧一切向前行去。

幻夢般幽藍的靈光,裹挾著暗紅的怨氣,緩緩縈於虞夢枝的身側。

寂靜的四周,忽然有了聲音。

“夢枝,回頭吧……”

溫祝餘的聲音,帶著幾分擔憂、不忍,甚至是祈求。

可虞夢枝只是很平靜地說了一句:“溫祝餘,你到底還是因為旁人懷疑我了。”

“……”

“你一定已經知道了我的計劃,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不是後怕極了?”虞夢枝說著,唇角揚起一絲悽然的笑意,“你的枕邊人,在這二十多年來,一直謀劃著一個與你心中正義背道而馳的計劃……是不是很可笑?”

“……”

“你真正的仇人早就死了,你已經親手報了當年的仇。”謝無舟淡淡說道,“如今玉山上有那麼多無辜之人,他們根本不知當年之事,不該受到這種牽連。”

鹿臨溪瞬間兩眼一黑——真的沒有什麼商城道具,可以把謝無舟徹底毒啞嗎!

這個反派真是太t會說話了!

就這哪壺不開提哪壺,殺人一定先誅心的本領,全讓他給懂完了!

他話音剛落,虞夢枝周遭的怨氣便明顯濃烈了幾分。

“是啊,都是無辜之人,不知當年之事。”她不禁冷笑起來,“可是……我的妹妹就不無辜嗎?仙門中人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殺害,這一切的真相,就註定要淹沒在我的心底,永遠不配被人知曉嗎!”

“可以被人知曉,我可以……”

“溫祝餘,你別傻了。”虞夢枝咬牙問道,“你可以什麼?可以為我說出真相,可以不顧自己的聲譽,讓這玉山中所有的人都聽見我這三十年來一心想求的公道嗎!”

“……”

“可是溫祝餘,你不是公道!”虞夢枝顫抖著聲音說道,“從你說出一切真相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一個和妖族相伴了二十七年的仙門叛徒,你的話語,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重量!”

溫祝餘一時啞然。

虞夢枝不禁閉上了雙眼。

她輕聲說道:“溫祝餘,你連我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又憑什麼覺得你能幫我?”

溫祝餘:“你想要什麼……”

虞夢枝:“我想要問問你,可還記得,我曾問過你一個問題。”

溫祝餘:“……什麼問題?”

虞夢枝含著淚,柔聲說道:“你師尊死的那一年,我問過你——你會記得自己除過的每一隻妖嗎?”

她輕輕問道:“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溫祝餘沒有回答,他似是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