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切齒地向屋外憤憤走去,一雙小腳還沒邁出房門呢,便被人從身後抓住了後頸。

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回過神時自己已然身處半空之中。

視線遠處,一青一白兩道光影,正緊追著一道墨藍色的妖風。

她算是知道為啥自己只是慢了一步,就完全看不見這倆人的影子了。

這倆人是真的會“飛”啊,像是武俠劇裡的輕功,又好似更輕盈一些,看上去似乎只需稍稍借力,便能在屋頂竄得跟風一樣快,快得幾乎看不清身形。

就這速度,要是不找個人帶著,她把翅膀飛斷了也不可能跟得上啊。

她正這般想著,便見天邊一道靈光乍起,將那陣妖風自半空之中重重壓下。

“離這麼遠,什麼也看不清啊……”鹿臨溪小聲嘀咕著。

忽有一股涼意自頸間流向全身。

她下意識顫了顫身子,回過神時忽然發現自己能夠看清遠方發生之事了。

不,準確說,不是能夠看清遠方——是她的視線,去到了別人身上。

這雙眼睛的主人正在倉惶奔逃。

那一瞬,她似回到了那段記憶之中,看著兩側似曾相識的街道如風般與自己擦身而過。

分明生路在前,卻逃不過身後要命的追逐。

一道白影落至她的身前,長劍斬斷那非人的步足,漸出藍色的血液。

她看不見這雙眼睛的主人如今是何模樣,只是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一旁被蛛絲裹挾的女子。

那女子已然昏迷,浮雲上前將她扶起,飛身向後撤離。

下一秒,一道劍光自天邊落下,好似流星一般洞穿了他的身體。

而他的目光,仍舊緊緊望著浮雲懷中的女子。

恍惚間,鹿臨溪好像聽見了什麼。

那是她身處那道士記憶中時,他曾於心間默唸過的往生之咒。

劍光劃下的陣法,聚起強大的靈光,將他視線徹底淹沒。

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好像明白了,這只是一次剝離了痛覺的短暫通感。

片刻過後,她的視線恢復如常。

她怔怔望著遠方那奪目的劍陣,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最後,劍陣散去。

天地間似還留存著些許用以祛除妖氣的靈光。

除此之外,再也不剩任何。

“竟然沒有怨氣……”謝無舟沉聲說著,話語中似有些許詫異。

是啊,沒有怨氣。

就算被煉化成了妖物,就算失去了最後的神志。

在重獲“自由”的那一刻,他唯一想要做到的事,仍舊是將那個素未謀面的魂魄送往那條輪迴之路。

這樣一個人,怎會把自身怨氣散向這片天地呢。

當一切塵埃落定,謝無舟將鹿臨溪帶回了客棧。

他們來去皆在瞬息之間,彷彿從未離開過這個地方。

兩隻腳掌重新落地的那一刻,大鵝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

她忽然開始回想他們來到陸城後的每一個細節。

他們找到了那個道士,透過窺探他的記憶,知曉了裴文生的執念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