瑥羽把兩人的臉都擦了個乾淨,想起公主,嘴角輕輕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弧度,自顧自的說,

“我被困在公主府,不得自由,不得功名,哪一條是公主的責任?為何要扣在公主頭上?”

遠兒垂下腦袋開始重新想,這些確實都不怪公主,而且公主也沒叫郎君捨身陪睡。

還送郎君去讀書,給郎君好多鋪子管著,也沒奪走郎君的“錢袋子”,遠兒想到這些,心裡頭是多少踏實的。

遠兒越想越高興,還是好人多,

“郎君,我怎麼覺得,公主就是那個什麼......手裡有權勢的利刃,但是沒霍霍您,還把您當人看了呢。”

“要是她再能給您個機會,讓您自立門戶就更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服她幫幫您,郎君,要不您試試吧?”

瑥羽搖了搖頭,眼睛裡藏著遠山淡墨,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淚,

“若是以前,我會說,她已經在自己的範圍做了比很多人都好的事,人世各有艱難,她疼愛自己尚需精力,憑什麼要對其他人更好?”

“可是現在,我會告訴你,我不想離開公主,也不要自立門戶,我想成為她門戶裡的人,我想守著她,為她壓一點風浪。”

遠兒咕噥著,“那可是公主,能有什麼風浪?再說,您還有那麼大的能力?給公主壓風浪?”

“她所做之事要用很多錢,她父......”瑥羽不想再多說,“總之,以後不說要走的事了,定下心來吧。”

遠兒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答應,他還是希望郎君給自己留條後路。

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

遠兒用手搓搓衣服,忽然想起來,“不對,您還是沒說,為什麼這幾天都不帶我出門了?差點就讓您糊弄過去。”

瑥羽整理桌上的賬本,“還不是怕你總是憂心我不去學府,太難受了。”

遠兒聽完,又吧嗒吧嗒掉眼淚,“哎呀郎君,您總是惹人哭,我告訴采苓姑姑去,讓她傳給公主,您是個總惹人哭的負心漢!”

一主一僕從小一起長大,這樣的把話說透的對話有過無數次,不是他先起頭,就是遠兒先起頭。不是為他的事,就是為遠兒的事。

瑥羽心裡想著,什麼時候他和公主的關係也可以這麼親,能將自己的心逐一剖白給她看?

什麼時候公主毫無芥蒂的可以告訴他,她要去哪,她要做什麼,她在想什麼......

會有那樣一天嗎?他們互相都確信可以坦誠的一天。

忽然他又想起遠兒跟著他有十幾年的年歲,笑了笑。

也對,哪有那麼快呢。

至少他已經在行路了。

很多事他不願回想,不願多提。

慈母早逝,生父決絕,滿腹屈辱遠來陌生之地,又遭強權凌虐斷了生念......

每多想一次,多提一次,都像要將他皮肉分離,四肢鋸開,會生生的割著他痛,事實冰的他生機麻痺。

但他只要行在去找她的路上,就能稍好一點。

她是他鎮痛散寒的藥,片刻都不願離。

*

羽華堂生意十分紅火,朱梓忙的不亦樂乎,惠京的貴客雖然架子大些,但出手極為闊綽。

他選的這個地方往來的都是達官貴人,眼看樓上雅室就不夠用了,隔壁正在出租,朱梓動了心思。

朱梓思量了許久,敲開了後院一間極低調質樸的房門。

獲得准許後,他邁進去,房內閉著窗,拉著簾子,光線近乎於沒有。

“瑥公子,這樣會壞眼睛的。”瑥羽常在這裡看些密報,朱梓才有此一說。

只隱約看見桌子後面那幢幢的人影輕輕甩動了個火星子,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