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不好上手,現在她只差一根繩子把他套起來。

瑥羽抓緊了被子,忸怩著就是不起,歪著頭裝作沒聽見。

“再不起來就把你送走。”

這句話彷彿是針扎進了肉裡,瑥羽撐著自己起了身,跪在榻前,“殿下恕罪,不要送走,不。”

楚樂儀看他身形也不似剛回來時那般搖晃了,動作利索了許多,還是聽得懂她在說什麼的。

她同采苓點了點頭,“你先去吧。”

瑥羽垂著頭,眼中的清明漸漸散去,只留下孩童般的純真與迷茫,為什麼公主又不要他了?

眼眸蒙上了一層迷離的紗,眼角泛紅,悲從心起。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瑥羽,你起來坐在繡凳上聽我說話。今日我進宮去見母后,母后賜給你一個恩典。”

瑥羽拿了繡凳儘量與她挨的近些坐下,眉頭輕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賜我恩典?”他很不解。

但覺得自己應該跪下接懿旨,剛起身就被一根胳膊擋了,聽見公主語調冷冷,“先聽聽是什麼恩典,再謝不遲。”

“是。”

“瑥羽,你聽好,認真的想,仔細的答,現在你所回答的,明天宮門一開就會傳回母后那。”

“是。”

楚樂儀起來披上衣服,帶他去了外間,端坐在上位。

按照母后教的說,“我外祖家的三舅舅,江南西路轉運使,就在你家鄉那片,主管著一方的財賦轉運和物資調配。”

“像是你羽華堂經營的絲綢,就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管是絲綢稅賦、生產資源調配,乃至市場之管制,都是由他定奪。”

“他如今膝下無子,母后聖恩,想讓你去給我三舅舅當養子,只要你安心侍奉、盡孝,不僅可以有一個榮耀的身份,以後也可承其產業,你意下如何?”

瑥羽越聽越糊塗,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被鋪天蓋地的驚訝所佔據。

直到聽到“身份”二字,他才恍然大悟。

原本柔和的面龐因為驚愕而繃緊。

他的酒醒了一半。

手指不自覺的攥緊了衣襬,指節泛白。

薄唇張開著一點,有話語要脫口而出,又哽在喉間。

楚樂儀看他似乎是糾結,也有點急,“問你呢,你意下如何?”

瑥羽的目光猶如利箭般穿透虛空,直朝著她奔去。

“殿下,您為了趕我走,竟動了這麼大的主意,去請皇后娘娘懿旨?”

“我區區一介普通之人,何德何能去給轉運使大人當養子?”

“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愛慕,竟讓您這麼有負擔嗎?您當真是,您……”瑥羽臉色煞白,眉頭緊鎖,

“我雖曾言,想讓您離不開我,可您交辦之事,我何時僭越過?一直以來,我都本本分分,不敢有絲毫差池。”

“若您如今要收回對我的信任,收回那些協管之權,只需您一句話,我絕無怨言。”

“我說想讓您離不開我,那不過是因為,我早已離不開您了啊!”

“我在您眼中,難道竟有那般大的威脅?值得您請動皇后娘娘,讓我出了府,還給我這樣的恩典來安撫。”

“您就如此,就如此畏我如虎嗎?”

瑥羽一句比一句震顫,說到最後已不成完好的聲調,眼眶紅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