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懈怠作戰的消極分子。他頭腦靈活身體強健,所有的精力卻全部投入在如何結束該死的轟炸任務並早日回家。看上去約翰連除了不隨便欺負人以外妥妥一個兵痞,如這本書基調一樣的荒謬絕倫。不過辛運的是,即便約翰連是個兵痞,在這樣一個連隊裡,他也根本不會是最炸眼的那一個。比起一心想當將軍,不把士兵的命當人命一直增轟炸任務的卡思卡特上校,約翰連只不過算個不執行任務的逃兵;比起做生意紅了眼,竟然和德國人簽訂協議導致軍營被轟炸的米洛,約翰連只不過是只脾氣不好愛打架的山羊;比起在經過戰爭佔領的城市草菅人命、為所欲為的敗類軍人,約翰連只不過是個大氣不敢喘無力改變任何事的膽小鬼。

請諒解,我實在不想也無法去考究這個虛構故事的戰爭背景——究竟是否這些士兵少進行兩次轟炸任務,聯軍就會失敗,世界就將淪陷於法西斯之手呢?也許,也許卡斯卡特上校“不執行任務就是在違背自己的國家”的理由存在合理性,也許約翰連逃避的行為的確可恥,但還是有一點始終繞不過去,“這該死的戰爭不會因為少我一個而失敗也不會因多我一個而勝利,我只想回家”——這句話背後的潛臺詞,我想活下去。抱歉,即便這種求生的信念有一股濃濃的絕對自私的味道,我還是無法在“為勝利光榮而驕傲地赴死”和如此自私的決定中選擇出更為正確的那一個。

好在這篇文章本就不是為誰而作的辯護稿,我不必小心翼翼用法律的公義和道德的準繩來給誰定罪或為誰脫罪。請理解,《軍規》不是在歌頌戰鬥英雄,我們的故事不是一場悲壯戰爭的回顧,《軍規》是在用最荒謬的口吻講最荒唐的童話,這個童話充滿了暴力血腥的情節,越難以置信就越有諷刺的力量——它給了我們一個新的視角去看本不應該存在卻真實存在的醜惡。約翰連的戲碼是可悲的,可憐的。他在醫院裝病以逃避飛任務的時候偽裝過一位全身包裹在繃帶裡計程車兵,當這位病人的家屬來看望病人時,面對的卻是約翰連這個陌生人。陌生的父母和哥哥與這位陌生的、全身上下只能看到眼睛的弟弟聊著乾巴巴的話,第一次讀我覺得真的很好笑,後來再讀我覺得真的很好哭。他們互相根本就不認識,連名字都不知道,是那麼滑稽可笑;可是即便他們連名字都不知道,那對父母甚至都不知道這具“木乃伊”的繃帶面罩下面究竟是不是他們兒子的臉,他們仍對假兒子表示了最誠摯的愛和囑咐,“等你去了那裡,對他說,讓那麼多年輕人去那裡是錯誤的事情,他不該這樣做”,這位陌生的父親甚至想要“兒子”去譴責上帝,這個情節是那麼的無奈而悲傷。

如果要我說讀這本書要注意什麼,我想說的第一點絕對會是多讀幾遍。畢竟它不像傳統觀念裡的譯作品,不是以“謝天謝地哦我的上帝”此一類充斥濃濃西方基督教色彩的說話方式來講故事的,它更像一個叛逆的孩子、一隻想要撕碎綿羊脖子的牧羊犬,“去她媽的”和“叫上帝去死”更符合這本書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