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個標題的時候,我想的是雙廊的日光照在小城的樹枝間,暗影化成斑駁的光點。那天是捧著茶在馬紮上盯著樹梢的一處光暈看,慢慢的看緩緩的看,一直等到夕陽落下去等到昏藍色的天罩上來。

那是20年的寒假而又是21年的開春,我很慶幸沒有在刪除過往影片照片的時候把那個短短十天刪除掉。按照多愁善感的江南老賊的說法這又是什麼“無形之間推開了新的門,身後永久的關上了過去的門”這種刀人的屁話。感性之餘何必自己給自己販賣那麼多的焦慮,讓身上的行囊越來越沉呢?所以沒這個道理。

即便是李白站在岳陽樓上怕也做不到“憑軒涕泗流”,何況我只不過是在翻舊照片,只不過在憑弔生活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會有蠶吞桑葉般細微而又綿延不止的觸動。我倒不是想著把在二月風中騎車環洱海的事兒彪榜史冊,問題是蘇東坡那句竹杖芒鞋寫的實在深得我心——年輕嘛,你做的瘋瘋癲癲的又有意思的事情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來就免不了嘴角翹一翹,開心地發自肺腑又沒心沒肺。

我討厭的,我討厭屬於假期的日子裡每天睡不醒被揪著起來出早功,討厭人在古城裡面不能逛街不能每天熬夜到三點,討厭一遍又一遍把那句你好打劫在舞臺上喊出來。雖然毫無用處的反抗讓施暴者導演們愈加猖狂,就好像小羔羊們叫的越慘老狼越興奮一樣,但我們還是乖乖地把道具鈔票一次又一次賣力地撒開在地面。我喜歡的,我喜歡給一個人物賦予我能演繹出來的情緒和靈魂,我喜歡臺上追光打在身上的矚目,我喜歡臺下良久沉寂以後暴烈的掌聲,我喜歡一遍又一遍把那句你好打劫在舞臺上喊出來。

很奇妙的愛上,很合理的吐槽,很樂意的受虐。故事的開始自己也想不到把自己和話劇搭一起是什麼惡魔化學反應式,真是比關公揍陳世美還難以想象。然後就是一步踏入,就好像藝術的沼澤地,我和親愛的話劇就如桌子上擺的海賊和萬代高達一樣,是不著四六又意外契合的合體。

我在想象我是一棵樹,舞臺上的光也照過來,斑駁的是不是悠悠轉轉三年的時間裡一切的一切。樹枝會有好苗子也會有瘋枝,這是屬於樹的成長。對人而言,就如走過來的一地雞毛,應當不應當,合適不合適,恰當不恰當,不應該是生活所有的標準所有的考量。樹葉是樹成長的見證,它會萌芽生長,然後熱烈綻放,繼而層林盡染,最後再隨風蕩下。若看人的一年一歲慢慢度過猶如樹葉在四季的變化,兩者都演繹了一種生命的揮灑。正如樹葉沒有相同的兩片,那人的生活軌跡為什麼會受束縛呢?既然人和人註定不同,又何來那麼多律法規則之外的無妄的教條說責呢?相比太多“都是為了你們好”的說辭,我看到更多的是可悲的屈服。同齡人的屈服,不能張揚個性的屈服,就像毒瘤,在當今的世界裡居然還能有這樣的萬馬齊喑,已經不是“究可哀”能表達地清楚的可哀。所以話劇的一束光來到這貧瘠的精神世界裡,對學校幾乎不感興趣的我終是仰天大笑,直到現在都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影隨雲走,雙廊的那個下午仔細想想沒有太多那麼讓人印象深刻地方,只是旅途中停下來慵懶一下的氛圍,我很舒服,也很喜歡,就像現在週末偶爾喝一點能想想事情一樣,靜謐而美好。

寫的很沒頭緒,扯的東南西北找不到方向,像只拉磨的驢子在轉圈圈。圈圈裡有21年五月我親筆寫的話劇藝術節邀請函,有電摩托在洱海風裡兜過的破風聲,有彩雲之南粉紅的霞,有海稍魚蘸料的香辣,有通宵打本的酸澀雙眼,有追光燈打過來我就在舞臺中央的一丟丟傲然。

那天下午喝的茶是紅茶,最愛的金駿眉,第一泡洗盡鉛華,第二泡是微澀回甘。不管生命是不是華美的爬滿蝨子的袍,我還是相信老了以後搖椅上在腦海裡走馬觀花重溫一切的一切,我不會失望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