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堅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狀如一頭猙獰猛獸;喉中咯咯作聲,陰沉道:“要走不難,先拼三百回合!”雙手一合,“當”地一聲震耳巨響;兩尊銅人上下飛舞,遮天匝地直搶了過來。千面神丐情知難以善罷,把心一橫,手中“鋼竹軟杖”

迎面抖起。杖影挾著風雷之聲,一連攻出三杖。

兩人身形乍合又分;火星疾射中,平空暴起三下金鐵交鳴之聲。千面神丐腕間微麻,竹杖險些脫手;金永堅卻踉蹌退出六七步,拿樁不穩,一跤跌坐在地上。錦衣護衛們齊聲譁叫,一片驚呼……千面神丐略一頓滯,但他毫不遲疑,緊跨一大步;內家真力貫注杖尖那隻精鋼小鉤,狠狠向金永堅胸前點去。鉤上鋒稜,專破“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等橫練氣功。老叫化是存心下毒手速戰速決;只要這一下點中,破了對方護身氣功,金永堅也就不足為慮了。

說時遲,那時快!杖尖堪堪將要點到,金永堅突然一聲大喝,兩尊獨腳銅人竟脫手向千面神丐飛擲而出。竹杖快逾電奔,銅人也勢如脫弦之箭,變招閃讓兩方全都來不及了。叭叭兩響,場中隨即傳出兩聲問哼……千面神丐一杖點中金永堅肋下,直將他戮得連翻三四個筋斗,當場昏死過去;老叫化自己也被一尊獨腳銅人撞中胸腹,踉蹌顛退七八步,“哇”地張口噴出一股鮮血!灑得滿身滿地,殷紅斑斑。江濤和錦衣護衛們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涼氣,人人目瞪口呆,都被眼前情況驚得說不出話來。

山風拂面,透體生寒。這塊後倚絕峰、前臨斷壁的戰場上,霎時鴉雀無聲。只見千面神丐柱杖而立,臉上一片蒼白;皓髮舞風,令人心悸氣窒。

好半晌,老叫化才緩緩收回“鋼竹軟杖”,舉袖拭去嘴角血漬,挽著江濤一步一步向盤梯梯口走去。錦衣護衛們為他神威所懾,誰也不敢出手攔阻;兩人步履過處,紛紛退讓開去。

轉瞬抵達梯口,一望之下,兩顆心卻不期同時沉落。原來那架特製盤梯還緊緊收鎖在崖邊,並未放落。千面神丐眼中神光電射,扭頭喝道:“盤梯升降機鈕何在?”錦衣護衛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

千面神丐怒目叱道:“老要飯的雖然略受一點內傷,自信還不難把你們一個個斃在杖下。你們以為老要飯的辦不到嗎?”

一名年紀較大的錦衣護衛抱拳道:“我等明知阻攔老前輩是死,但縱放老前輩離去,同樣難逃一死。機鈕鑰匙在金護法身上,升降機鈕盒設在石屋中;尚望老前輩垂念教規嚴,原諒我等身不由己。”

千面神丐冷冷一笑,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全替老要飯的退開一丈以外;誰敢妄圖阻擾,休怪老要飯的斬盡殺絕,手段狠毒,……”

七八名錦衣護衛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由自主緩緩向後退開。

老叫化深吸一口真氣,邁開大步,直向昏迷未醒的金永堅走去。其實他內傷本甚嚴重,又未能及時調息,舉步之間,肺腑陣陣牽痛;頭暈目眩,步履虛浮,翻湧的血氣,幾乎要奪口而出。但他深知此時正是成敗最後關頭,只要自己稍露虛弱之態,必然前功盡棄,不堪設想。是以強自壓抑內腑傷勢,表面顯得十分鎮靜,昂首闊步;暗中卻咬牙熬受著刻骨錐心的無邊痛楚,幾乎昏厥。

從崖邊梯口到金永堅倒臥的地方,雖然只有短短兩丈距離,對千面神丐來說,竟比千里迢迢更覺遙遠;走完這兩丈多,額際業已冒出冷汗。他駐足瞑目定了定神,竹杖疾劃,挑開金永堅衣衫,果然搜到一串鑰匙。

千面神丐精神陡振,仰天長長吐了一口氣,目注江濤輕聲說道:“看來咱們運氣還不錯,生死成敗,全在這最後一舉了。”

江濤暗暗頷首,低聲道:“時機急迫,只是您老人家……”千面神丐目射異光,道:

“不要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