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無憂谷之行的尾款要三個月後才能去收,這三個月的時間,閒著也是閒著,就想隨便找個地方打發。從無憂谷出來,正好離星落城最近,她從沒見過魔域,便想來看個熱鬧。本來還指望聶無傷知道得多點,不想她也是全然不知。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聶無傷終於試探道:“不如,找個茶座先?”

陌天歌略有些遲疑:“魔域也會有茶座嗎?”

“問問不就知道了?”聶無傷說罷,隨後拉住個低階魔修,“這位道友,星落城茶座怎麼走?”

這魔修不過煉氣五六層的修為,被她這一扯,見是兩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修仙者,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答道:“在……在那邊……”

聶無傷鬆開手,對陌天歌聳肩:“你看,還是有的。”

“……”

一年之前,陌天歌還很難想象,聶無傷會是這個樣子,更難想象,兩人會這樣走在一起。

如果說,北極島相遇之後,她們不再是敵人,那麼此次無憂谷之行,就算是有一點點像朋友了。

順著街道走了一會兒,聽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陌天歌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天極。

在玄清門的時候,偶爾洛封雪也會邀她到外面隨處走走,散散心,說說閒話,只不過,自從自己修為漸高,洛封雪因為執掌了甘露峰的執事堂而日漸忙碌,這種機會就越來越少了。與秦羲生活的兩年間,他們有著無數的事情要忙碌,更沒有這種心情。

此時此刻,陌天歌體會著這悠然的愜意,忍不住嘴角微笑。

從無憂谷離開,發現自己好像變得心軟了,她曾經心驚過,可仔細地思考,卻覺得這並不是壞事。

當她還只是築基甚至煉氣小修士的時候,她不敢心軟,因為,她還太弱小,一心軟,就很容易影響判斷,造成失誤,那結果很有可能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她只能咬著牙,警惕而冷靜地向前走。

但現在不同了,哪怕是面對元嬰修士,她也不是隻能束手待斃,不再是那個只能小心謹慎,才能存活下去的陌天歌了。換句話說,她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力量,所以,有了資本去心軟。

設想一下,一個小心翼翼行走在世間的掙扎著修煉的小修士,和一個神通在手、不再任人宰割的結丹修士,何者會容易心軟?

也許大部分人會理所當然地覺得,應該是小修士心軟一些,但實際上,往往是結丹修士更容易心軟。

因為那些心軟的小修士,大多已經消失在崎嶇的仙路上,而那些結丹修士,早已在漫長的修仙生涯中,鍛煉出了足夠的判斷力,只要一瞬間,就足以判斷出對事情自己有害無害,若是沒有必要,他們完全可以心軟一些,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力量,並不怕反噬。

所以,這個世界從某個角度來說,是顛倒的,有了力量之後,才有資格心軟。

陌天歌問自己,她能不能做到在瞬間判斷出人或事對自己有無危害,然後做出最恰當的處理?答案是可以。在漫長的修仙生涯中,自保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既然可以,那麼她心軟一些又怎樣?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考慮,這並不是壞事。在煉氣期,修士們要彙集靈氣,改造身體;在築基期,他們學會使用靈氣,真正踏入修仙的大門;而從結丹期開始,他們就必須要接觸到靈氣的本源,探尋仙之真義;到元嬰期,就是感悟天道,感悟得越多,神通就越強大。

因此,結丹期後,他們本來就要將更多的感情放到人生體悟上。修仙修心,要將心境修煉得更強大,就要對心瞭解更多。故而,不管是道家、佛家還是儒家,都有太上忘情,有情即無情的說法。

“你在想什麼?”耳邊響起聶無傷刺耳的聲音。

陌天歌從冥想中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