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斷反覆之前的那個離奇夢境。

王,血咒……降頭師是個女人,與吳蘭王似乎有情感糾葛,所以對開啟地宮之門的翡翠下了血降,目的就是讓吳蘭王和那個她痛恨的女人生不如死。而張三告訴我,他是當年那個下降的降頭師的後人,降頭師是按照吳蘭王的旨意對這塊翡翠下降的,目的是為了震懾侵入者,保護地宮。但是我的那個夢境,如果真的是我借了翡翠的力量再次離魂穿越千年見到當初下降一刻時的情景的話,唯一的結論就是張三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更有可能,他從頭到尾就是在欺騙我。

女降頭師在下降那一刻時的刻骨仇恨,就算現在醒了過來,我也還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樣滿懷了怨恨的血降,怎麼可能只要輕易的把翡翠放回去就能解降?這是不是意味著這降頭根本無法可解。他只是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話,願意配合他找我祖先通地七留下的關於地宮的線索而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到時候就算知道了他在騙我,我又能對他如何?

這樣的可能性太大了。更何況現在,那塊被下過血降的翡翠現在又這樣離奇地融進了我的身體,如跗骨之蛆,再也無法拔除……

剎那間我一片黯然,就是用心如死灰來形容也不為過。

樓少白大約注意到了我突然灰敗的神情,伸手拍了下我的臉:“蕭遙,你怎麼了?”

我被喚醒,見他望著我的一雙眼睛裡布了血絲,心頭湧出一陣難過,搖了搖頭:“沒什麼……你是不是都沒睡覺?我沒事了,你去休息下吧……”

他伸了個懶腰,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凝視我的臉片刻,面上忽然像是掠過一絲悲傷的神色,但轉瞬即逝,伸手摸了下我的頭髮,朝我笑了下,起身站了起來說道:“你再睡下吧,我還有事,晚上回來陪你。”

我目送他離去,低頭又看向了自己胸口處,忽然像被針刺了一下。

我清楚地記得,就在幾天前出發進山之時,紅斑還只到我腰腹,但是現在,除了那塊翡翠瘢痕的附近,其餘的面板表面都已經爬上了紅色的斑點,雖然稀疏,但我知道,很快就會密集起來。

我的眼前忽然掠過樓少白剛才凝望著我時的那種悲傷神色,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臉。

我回頭,看向了房間梳妝檯上豎著的那面鏡子,現在已經沒了,到了浴室,牆面上的那枚鏡子也被移除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我希望黑夜快些到來,並且到來後,再也不要離去。

夜終於降臨了,有人推門進來。

“不要開燈。”

漆黑一片中,我說道。

樓少白停住了,片刻後,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朝我而來,一陣熟悉的氣息,我被他攬進了懷裡。

“樓少白,求你件事。”我說道。

“你說。”

“求你,從現在開始,讓我一個人呆在這裡,我不想看見任何人。”

他一怔,身體慢慢變得有些僵硬,但很快,他把我摟得更緊,在我耳邊有些急促道:“蕭遙,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你放心,潘萬春看起來很有本事,他對你的事情也很感興趣。他說你的情況很像過去苗疆的蠱術,他已經和通地七一道去了川西,尋訪那裡的異人。你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法子幫你的……”

“樓少白如果你真的為我好,求你,答應我。從現在起,我不想見任何人,包括你。你把鏡子都搬走了,但我能想象我現在和以後更加不堪的樣子。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自尋短見的。我會等到你們找到法子的一天,直到我堅持不住死去。到那一刻,我會把自己包裹好,求你也不要看,直接把我火化。”

“……給我留點尊嚴。求你了。”

最後,我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