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軍裝,開始我新的校園生活。

那個男人說,我是罌粟,我是毒藥,我不記得他還說過什麼。我只知道他依然是每次酒醉後就會走進我的房間,我只知道他依然是緊皺著眉頭低聲呼喚那個女人的名字。只是他清醒時候再不和我講話,他像躲避瘟疫一樣的躲著我,他只是在我桌子的抽屜裡放下一疊一疊的人民幣。

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是不錯的。我有一幫陪我嬉笑怒罵的朋友,我的打扮穿著吸引著羨慕的目光,我越發玲瓏有致的身體勾引著身邊一片綠幽幽的眼睛。我享受著隔壁班那個羞澀的男生僵硬而微微顫抖的懷抱。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的月事很久沒有來了。我撫摸著自己微微突起的小腹,微笑著問那個男人,那裡孕育的是我的弟弟,還是我的妹妹。

夜風裡的玫瑰(2)

那天,看著那些人帶走了那個男人。那天,看著那些人帶走了我肚子裡的那一個生命。那天,看著那些人拎著我的行李,拉著我的手,走上了飛機。那些天,他們在我身邊亂哄哄的圍繞,像一群蒼蠅圍繞著一塊發黴的蛋糕。

他們和我說,那個男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們說,他們會代替他好好的照顧我。他們說了很多,我沒有在聽。我坐在自己新的臥室,新的床,只想躺下來休息。我有些懷念隔壁班的那個羞澀的大男孩。他說過,我像天使。於是我便覺得自己是個天使,潔白而純淨。可是那天他遠遠看著我的眼神,那麼痛苦,那麼厭惡。於是我知道了,自己只是個長了雙黑色翅膀的妖精。

他們,和我一樣,擁有和那個男人相同的血液。他們,要代替那個男人照顧我,會不會和那個男人用一樣的方法照顧我呢。我發覺,我又開始微笑了。靠牆的另一張床上的那個女孩子,抓著被子縮在牆角,像看見魔鬼一樣,盯著我的微笑顫抖。

我有些嫉妒她,這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子。她擁有母親的溫暖,她擁有父親的保護。她躲在溫暖安逸的羽翼下,什麼也不懂。她不懂我為什麼要微笑。我不喜歡她眼裡那毫不掩飾的憐憫,恐懼,和天真。該死的天真。我失去的,她也不應該擁有。因為我們是享有同一份血液的,表姐妹。

我乖乖的聽從他們的安排,走進了一個陌生的學校。那個女孩,和我一起。漸漸熟悉的學校生活,漸漸熟識的朋友同學,我以為我會忘記她的眼神,我以為我會忘記如何嫉妒。是她自己搞錯了形勢,是她自己對著她喜歡的那個男生,那個只不過和我講過幾句話的男生,說了不該說的事。

那一天,我走進教室,感受著異常的安靜,感受著那些久違卻異常熟悉的眼神。我知道,是時候下定決心了。不要怪我。我靜靜的看著她的眼睛,微笑。我很滿意她的顫抖和躲閃。

我不需要多麼複雜的鋪陳。我從第一次看見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瞭解到她的父親是同樣揹負著原罪的男人。我試探性的,好幾次在姑姑上夜班的日子,洗澡之後溼著身體穿著淡薄的睡衣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對他越來越無法掩飾的漂浮不定的眼神,我的微笑越來越燦爛。

勝利的日子比我料想的來的早了些。當她推開臥室的門,看見她最最親愛的父親把我的雙手舉過頭頂,臉貼在我胸部貪婪的舔著我,我配合的伴著她的尖叫聲,流下兩行清淚。

我縮在沙發的角落,哭到快要喘不過氣。天知道我看著姑姑那雙殺死人的眼睛,看著她對面那個悔恨交加,有口卻無法辯解的男人,看著刺激過深有些愣神,想哭卻沒有眼淚的表妹,我有多麼想要大笑。但是我沒有笑,連平日時常掛在嘴角的微笑也沒有。現在我要扮演的是再次被傷害的可憐的小女孩。我一向很敬業。

愚蠢的女孩子,天真的女孩子,我不需要你的憐憫,現在我也不要憐憫你。你破壞了我已經握在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