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王?

真的呢?

在哪裡?

陳風、老烏、何孤單都禁不住偷看那三頂轎子:

轎子裡還有沒有人?

──真的查天王是不是就窩在裡邊?

“沒見過“平亂”、“紫金”、“承平”三印的人,分辨不出來,這不希奇。”鐵手道,“要說還能看得出我拿的不是‘平亂玦’,而這位大塊頭老兄錯調了印鑑的人,在場只有一個──”

他悠悠地道:“你。”

他看定了一人說這話。

然而這人卻沒望他。

這人誰都沒有看。

一眼也不看。

──從一上場起,他就誰也不望。

因為他背對眾人而坐,無論場中發生了什麼事,他說話或靜默,他都不曾回首。

未回頭。

不回頭。

他就是他。

那少年。

背向大家的少年人。

他不回頭:

彷彿世間一切他不屑回顧。

又像他沒面目去看世上種種。

他是傲慢還是自卑?

──堅忍還是散漫?

無奈抑或狂妄?

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你是誰?”

鐵手鐵錚錚的問。

“我?”那少年淡淡地道,“只不過是一個不面對著你的人而已。”

鐵手又回覆他那鐵鑄出來般的語句:“好一個,一個沒轉過身來的人。”

他的語音鏗鏘有力,擲地可作金聲。

“你不曾回頭,卻因這位巨人錯拿了印鑑而一震;你不回目,卻在我揚起假印章時冷哼一聲。你不同意,這位巨人老哥不敢稱是;我聽得出來,在我未上山前,跟我說話的,是你而不是這位巨無霸;看來這兒真正能拿得了主意的,也是你,而不是把前朝官銜說成今朝的諸位仁兄。”

他像鐵錘似的哐啷一聲笑道:“如果說你是“叫天王’,你又形體太瘦,年紀太輕──”

“可是,”他問,“你不轉身能知鉅細無遺、難道你背後長了眼睛不成?”

他問了這個帶著鐵鏽味的問題。

然後像鐵鐫的塑像一般等待答覆。

“也許,我不回頭是因為我長得難看。”

“或許,我不轉身是因為我不要看你。”

“‘叫天王’就不可以是我這年紀的嗎?我長相年少些,就不是‘查天王’了麼?我不是還有個外號‘一線王’嗎?許是因我長得瘦才這樣稱呼吧?這也合理吧?”

“誰說背後不能長眼睛?觀音菩薩還千手千眼呢!修為高的,能開天通眼,既有人睜目而盲,視而不見,我也可以無目視物,秋毫可察,這又有何出奇處!”

那少年,這樣說。

依然沒轉身。

不回頭。

縱橫 … 第十二回 獸性大發

鐵手沉著地道:“是不出奇,只十分佩服。”

少年只淡淡的說:“能有鐵二名捕這句話,已感莫大殊榮。”

鐵手道:“不過,‘叫天王’名震朝野三、四十年,決不是閣下這個年紀。”

少年道:“我不是說過嗎?可能是我長得年輕些,且我仍未回頭,你豈能因而就確定我非查叫天?你見過他?”

鐵手道:“見過,但未嘗面對面。”

少年道:“我卻正面見過你,只你不覺察而已。”

鐵手道:“哦?”

少年:“有次在國子監議事,王夫子年邁目花,給你們倒酒時手顫,一壺酒水全往你手上傾,你卻為保他情面,不讓他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