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作了無數的夢,每次都夢到英臺歡笑的面容,夢見她回到萬松書院,靜夜孤燈,同窗伴讀……不知過了多久,等他醒過來時已經到了下半夜,只覺得頭暈噁心,渾身發冷。睜眼看時,原來已經回到昨夜住過的客房,轉頭向窗外看,只見斜月西沉,寒光慘淡,說不出的yīn森可怖。

他在床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從頭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想起本該在七夕之rì前往祝家莊,沒料到卻發生這麼多的變故,尤其是今天,竟然在馬家看到英臺的身影,看她表情愁苦,舉止卻甚是溫順,顯得有些奇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想起英臺愁容慘淡的面容,他的心裡就痛如刀絞,再也無法安坐床上。於是勉力下了床,跌跌撞撞來到門前,用力一推將門開啟,隨即向前邁了兩步,然後腿一軟,“咕咚”坐在門口冰冷的石階上。

他雙手抱頭呆呆地坐著,從頭回想與英臺同窗三載一點一滴的往事,時時發出痴痴的傻笑。笑完了,又抬頭看著天上的流雲,想起如今孤雁哀鳴的狀況,他的心情就像身下的石階一樣冷,眼神像天邊的殘月一樣無助。

“英臺啊,你是咋的了?怎會 變得這樣的恭順,這樣的任人擺佈?這不是你jīng靈古怪敢做敢為的個xìng啊!你是怎麼了?難道受了父母的逼迫,就這樣認命了?”

“英臺啊,你難道已經變了心?你怎能變得這樣快?才過了短短了三個月,就已經定了婚,眼看成為人家的新婦,你讓我山伯怎麼辦?”

“何去何從?我山伯應該怎麼辦?‘化蝶雙fei’言猶在耳,‘生死不渝’竟已成空,蒼天啊,你為何這樣善變?”

正在黯然傷神無法解脫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一隻碩大的白sè蝴蝶從遠處飛過來,不偏不斜,輕輕停在自己手掌上,一對翅膀還在不停地扇動著。

“蝴蝶,又看見那隻熟悉的蝴蝶了!”山伯驟然變得十分激動,伸出手去輕輕撫mo蝴蝶的翅膀。

蝴蝶乖巧地停下扇翅,將整個身軀依偎在他的掌心裡。

蝶翅入手,山伯摸到了一層水霧,不知道是初秋的夜露,還是溢位的汗水。想起蝴蝶可能從很遠的地方飛過來,他禁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薄霧清寒,蝶兒你辛苦了。”

蝶翅輕輕抖動了一下,然後展翅飛了起來,上下左右盤旋不定,彷彿在空中寫字一樣。

山伯靜靜地望著蝴蝶,仔細辨認空中的字跡。

蝶舞翩翩,蝶飛而言,第一句:“蝴蝶雙fei,生死不渝,梁兄啊,小妹贈你的玉蝶呢?”

山伯抖抖索索地摸出藏在懷中珍若xìng命的玉蝶,同時口中低聲驚呼:“祝賢弟,真個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話未說完,他的眼淚差點流下來。

蝴蝶還在飛舞,舞動間又留下一句話:“身披蝶衣,雙fei雙棲。移神入蝶,有法可依。”

山伯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盯著蝴蝶,生怕漏掉一個字:“魂魄能移入玉蝶之中?賢弟說的是真的嗎?”

蝴蝶不停地飛舞著:“ 凝神……絕想……定志……將心神傾注於蝶衣……移魂……挪魄……化蝶……梁兄啊,別在這裡練,還是回房練習吧,莫要被人看到。”

山伯四周環視一圈,聽話地站起身,腳步輕快地邁步入房,待得蝴蝶跟著進來,他輕輕關了房門,依言盤膝坐了下來。

他本是個xìng甚強、極有主心骨的人,若非到了絕望之時,絕不會做這種匪夷所思十分怪誕的事。此時到了萬念俱灰的時候,化蝶便成了勾通心曲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的。於是他手捧玉蝶,寧心定志,將全部jīng神集中在玉蝶中。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覺得手中的玉蝶越來越晶瑩,就像初升的月亮一樣皎潔,同時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