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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二等書院,向嶽嵩書院這類的她從未來過,心中不免藏著些新奇之意。
簽押畫名,領了書卷後,何瑾由一位先生領著往講堂走去。
踏在青石板上,露水沾溼了裙襬,何瑾露過幾處開著的檻窗,偶爾有幾個躲在書後悄悄探頭朝何瑾這處望的學子,他們之中運氣好的被書本擋住了先生的視線躲了過去,運氣差的,則是因先生恰恰走到身側,將那暗中的小動作全數瞧進了眼裡,結果可想而知,只見先生的戒尺狠狠揮下,那學子連聲認錯。
何瑾一路走過,最終跟著先生在最裡間的一處講堂煞住了步子,講堂門前的兩方柱子上,摘寫著《格言聯璧》中的兩句警語,右側:心慎雜欲,則有餘靈。左側:目慎雜觀,則有餘明。
內心摒除雜念則自然清明,眼睛不看雜亂景物則自然清澈。
何瑾頷首,在心中默唸這兩句,而後邁進屋中,她再抬首隻見講堂中坐著二十餘人,除何婉外,其餘的何瑾大多也都眼熟,上次在將月樓,她幾乎都打過交道。
要說沒見過的,何瑾一時半會兒還沒瞧到,她見過,此時卻不在的,倒有兩位,一位是被抄家了的戶部尚書齊安昌長子齊方瑜,一位是共犯右侍郎狄綸幼子,狄子安。
齊安昌和狄綸雖已斬首,但兩人家眷依舊在世,只是被貶為庶人身份卑微,自然是無法再進這嶽嵩書院的。
齊方瑜與狄子安與在座學子們同窗數載,情誼匪淺,而彈劾他們父親使這二人被迫離開書院的人正是當朝太傅,陸彥,何瑾的舅父,故而對於新入學書院的何瑾,一屋子人極難找出一個面帶笑意的,這當中紀羲禾同杜墨洳除外,就連膽小怕事紀子萱也因知曉何瑾曾送禮品於杜府,而對何瑾隱約流露出一股防備之意,以其對杜墨洳有意,會與自己相爭。
若要說有誰笑了,何瑾只瞧得見兩人,一個是貫來都難以瞧懂心思,似笑非笑的紀羲禾,一個是對誰都那般溫潤儒雅,唇角微彎的杜墨洳。
何瑾禮貌的回以杜墨洳一笑,這動作瞧在紀子萱眼裡,她頓是委屈的紅了眼,頻頻朝杜墨洳望了幾眼。何瑾見此,便立即收起了笑意,目光端正地望向前方再不多瞧。
董夫子指了一處叫何瑾坐下,片刻後便拿起書卷開始逐一檢查昨日佈下的課業了。
一日下來,何瑾已經習慣了其他人的有意忽視冷漠,唯有杜墨洳同她說了幾句話,出此之外,何瑾也並無不適,前世在陸氏離世之後,何瑾雖為來過書院,陸韻之卻是請了告老還鄉的翰林院學士給何瑾授業解道,絲毫不因何瑾為女子而看輕何瑾讀書的事兒,相反更是要何瑾熟讀聖賢,通達事理。
今日夫子所講,何瑾都已一一記下,學業上的事兒她並無煩惱,唯一讓何瑾介懷的便是紀羲禾此人,與紀羲禾同坐一屋簷下她渾身不自在,就像天生對立的兩方一樣,自重生以來,何瑾就憎恨紀羲禾,突然告訴她有可能恨錯了人,何瑾一時半會兒還緩不過勁來,她不想承認自己錯了,因為那樣就意味著她需要對一個自己憎惡的人產生愧疚。
不論紀羲禾有沒有害杜府,不論他與丞相府到底有怎樣的聯絡,他都曾利用了自己勾搭上何婉,且在最後悔婚,陷自己於尷尬境地,何瑾如是想著,她越發覺得自己理應討厭紀羲禾了。
乘著國公府接送的馬車,何瑾不一會就回到了何府,何瑾還未進門就瞧見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那車伕正將馬車趕去後門。
璇魚正在府門前候著何瑾回來,見何瑾下車,她便忙忙迎了來,和妙珠一起將何瑾扶下車。
見何瑾望著那一輛駛遠的馬車,璇魚道:“小姐,那是二姨娘孃家姑娘的馬車,今兒個進京來探望安姨娘的。”
“孃家姑娘?”何瑾一愣恍然記起了什麼,陡然問道:“那姑娘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