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許仙已經被幾個身著麻衣面無表情的人連拉帶拽地拖了過來,儘管他一直在拼命掙扎,可是卻始終都無法掙脫,只能扯著嗓子大哭大叫。

才叫了兩嗓子,便有一道yīn風吹向他腦後的啞門穴,於是迴盪在荒谷內的淒厲的聲音很快便消失了。yīn風接著襲向他的環跳、肩井幾處大穴,於是乎他的四肢也不能動了。

沒多久,一個身材苗條長髮遮面的女孩子走過來,遞給白得財一個尺許高的陶罐。

白得財手捧陶罐連聲致謝,嘴上乖巧地說道:“待得花開之時,我一定讓姥姥知曉。”

轎中人聲音變得柔和了很多,叮囑道:“九yīn土乃至yīn至邪之土,每次只要用半錢即可,千萬別用太多,否則就算是孽……也受不住,記住了嗎?你去吧!”

白得財志得意滿地去了,當他經過許仙身邊時,看都沒看後者一眼。

現場只留下許仙一個人,獨自面對數不清的魑魅魍魎。不知何故,事到臨頭,他的心裡反而沒有了害怕,只留下無盡的恨意,還有說不出的悲哀。他一直在想:“人生怎會有那麼多的磨難?做個普通人怎麼會那麼苦?如果一直這麼擔驚受怕,倒不如一死了之!”

幾個麻衣人將他往轎前一丟,隨即對著小轎行禮:“啟秉姥姥,還是隻新鮮的童子雞呢!正好給您留著補補身子。”

轎簾微開,一隻焦枯無肉的手臂伸了出來,在許仙面上摸了一把,又在他的肩背部拍了拍,尖銳飄忽的聲音響了起來:“根骨不錯嘛!難得十幾年jīng純的元陽,帶回去好好拾掇拾掇,可不能糟蹋了。”

麻衣人答應一聲,抬了小轎離去。

許仙則被一隊骷髏頂在頭上,跟著小轎往前走。

一行人穿山越嶺,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處樹木最稠密的地方,到處都是合抱粗細的蒼松翠柏,還有一些遮天蔽rì根鬚相連的榕樹,亭亭如蓋,彷彿幽深的洞穴一般。

小轎在一處冠蓋數十丈的大榕樹下停下來,只聽轎中人吩咐道:“小的門,剝去他的衣衫,先用山前的陽泉清洗乾淨。”

許仙被人三下兩下扯去了衣裳,然後被丟進一個大大的水缸裡。

耳聽“嘩啦”一聲,一桶溫水當頭澆下,隨即一桶跟著一桶,很快諾大的水缸便注滿了泉水。

許仙全身浸泡在水中,只有口鼻留在外面。

泉水不冷不熱,溫溫的恰到好處,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滑膩的甜香,使得擔驚受怕一整夜的許仙竟然有種十分舒暢的感覺。

“小倩,再加點山脂百花膏,連洗三遍,每次半個時辰。”轎中人已經走出了小轎,面上依舊蒙著黑紗,身材傴僂,看來是個年齡極長的老嫗。

身材苗條的少女走了過來,遮面的長髮已經分開,露出一付十分清麗的面孔,只是面sè冰冷,沒有絲毫笑意,給人一種yīn森的感覺。

少女開啟一個小小的玉瓶,倒了幾滴粘稠的液體進入水中,空氣中頓時迷漫起一股濃濃的香味。隨後她挽起袖管,伸出纖纖十指在許仙身上揉搓起來。

別看她面容冷峻,動作卻顯得十分的小巧輕柔,拍打拿捏之間,就像用一朵嬌嫩的小花輕輕敲打著許仙。

許仙全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伸展開來,就像回到陽chūn三月和風煦暖的季節,別提多麼舒暢,只覺得有了這番享受,即使死了也不虧。

少女將他全身上下揉捏了一遍,然後換了兩缸清水,一直忙了大半天,回頭看時,許仙已經昏昏yù睡了。

這時,老嫗緩緩走近前來,伸出一根枯柴般的手指,戳了戳被洗得白白淨淨的許仙的肌膚,輕輕搖頭,說道:“不行,陽氣激發得還不夠,再換一次水,加三兩細辛,五錢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