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發現的?”但懋辛問。

“洪家園子死去的月母子棺材裡。”洪增福答。

“是姓洪的殺死的?”熊克武問。

關鳴川想到洪雲龍那張醫生臉,慣於拿聽診器的白皙的手,說:“暫且是這樣認定,不過……”

“你怎麼判斷出南方同志的屍體是跟月母子在同一口棺材裡的呢?”熊克武打斷了又問。

“在辦理喪事上,匆匆入殮,匆匆出殯,雖有一番說辭,但不能不令人懷疑是急於掩蓋什麼,我決定晚上留下來再看看,當夜在靈棚前,夜風撩起布幔露出棺材那一刻,我就起了想法,棺裡會否裝著兩個人?結果證實,沒有猜錯。”關鳴川這麼說時,把促使他當夜在洪家園子留下來的主要動機忘掉了。

看著眼前的人頭,三個人的表情凝固在了三尊雕像上。眼看跟東南革命力量取得的聯絡,就這麼給掐斷,熊克武、楊庶堪、但懋辛三人的心情可用震怒、震驚來形容。

“姓洪的是胡景伊的爪牙嗎?”熊克武問。

“還不能斷定。”關鳴川回答。

“那麼,他為何要謀害南方同志?”熊克武更進一步問。

“還有一些疑問也是無法解釋的。”關鳴川說。

“你說說看。”

“首先是南方同志為什麼要選擇在雞冠石起岸,其次是進入洪家園子,得離開大路,還得過一道小石橋,他怎麼會走到那裡去的呢?”

“也是,怎麼會走到那裡去了呢?”

“再就是,殺人、藏屍,在那種時間和場合,一個人是難以勝任的,一定還得有人;另外的人,或者是幫手或者是主兇。”

“嗯。”熊克武同意了這種分析。“你想到了誰?”

“真一道觀的道士張明貴。當夜,他就在那裡。剛才我準備說的是,我更傾向於那個道士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我注意觀察了姓洪的和那個道士。洪不像個殺人的人,至於那個道士,感覺卻極兇邪。”

“那麼,道士會是胡景伊的爪牙嗎?”楊庶堪問。

“暫且沒有發現。”關鳴川說。

“你倆下去吧,把這拎出去,先尋個地方埋了。”熊克武吩咐。

屋外,雷聲轟鳴,雨越下越大。

關、石二人出去,熊克武望望楊庶堪,又望望但懋辛,說:

“你兩個認為呢,先把姓洪的和那道士抓起來嗎?”

“我以為暫別動為好。”但懋辛說。

“為什麼?”熊克武問。

“如果按一般刑事案件,就該交由地方警察,而那樣會將南方同志的身份暴露出來;如果姓洪的和那道士真是胡的爪牙,一定已從南方同志身上獲取了什麼證據,我們出手,胡景伊也定會藉此由頭,於輿論上置我方於不利,反而讓對手師出有名。”

但懋辛一番分析,熊、楊二人都認為有理。

“那就暫且暗中將姓洪的和那道士監視起來,看背後還會有什麼動作。”楊庶堪說。

“也行。”熊克武表示同意,又說,“恕剛,你先擬個計劃,看來,這火燒眉毛的事,只好自己拿主意了。張副官。”待張副官進來,又對張副官說,“你給萬縣熊世哲營長髮個秘電去,叫他立即將那個趙一德嚴格監控起來。”

他懷疑南方同志的神秘遇害,跟胡景伊安插在萬縣的爪牙川東觀察使趙一德得到情報後告密有關。俟通電起兵,更秘電熊世哲“速逮殺趙一德。”趙遂成刀下之鬼。這是後話。

4

天剛亮,倒臥在街心石拱橋上昏迷不醒的夏麻子,給趕早市賣豆芽的湯豆芽發現救起。很快,夏麻子頭夜遭鬼打的事就在街上傳開了。

據夏麻子自述:

打過三更,他正往家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