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賈政所處的地位也讓他沒能第一時間覺察到朝中洶湧的暗潮,他在王子騰的幫襯下,好不容易恢復了員外郎的官職,很不受人待見。還是今天他照常去工部當值的時候,一個為人促狹的同僚專門拿出來假惺惺恭喜他的。

——經過了三年前林家跟薛家打到順天府衙門的官司,滿京城誰不知道榮國府這個外家太不夠意思了,拉偏架打太平拳把林家得罪到頭了,如今林家出來的武狀元一舉成了龍種,賈家可真該著急上火了。同僚早看賈政一副自詡正人君子的嘴臉不齒,特意拿出來羞羞他。

賈政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訊息,也是嚇了一大跳,再四詢問了同僚,確定這確實不是人家哄著他玩的,直感覺天崩地裂。

他連繼續當值都顧不得了,坐立難安地熬了一刻鐘,立刻跑去跟工部尚書請假,火燒火燎就趕回了榮國府,把事情支會了賈赦和賈璉。

賈璉同樣焦急萬分的反應好歹還讓賈政有了些許心理安慰,可是賈赦聽完後反倒得意洋洋的模樣把他的火都勾了出來。

榮國府賈大老爺漫不經心一般揮了揮袖子:“行了,既然沒什麼事情,我先回去了。”賈赦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樂得渾身都在顫抖,真是神清氣爽,出了多年的一口惡氣。

賈赦的想法很簡單,當初又不是我老婆堵在門口跟人家要月租子錢,又不是我的妻家外甥接連兩次調戲人家,又不是我當初屁顛屁顛跑到順天府衙門上被人家罵得找不到北——對於曾經名義上的林二外甥其實是皇上的八阿哥,賈赦驚訝之餘,更多出來一種幸災樂禍。

懷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在榮國府翻了天的時候,賈大老爺還專門把賈璉和王熙鳳都叫了過來,兒子和兒媳婦在下面站著,自個兒端著架子慢慢品茶。

賈母急火火要去林家一趟,因為大房一脈向來跟林家走得近,就命王熙鳳和賈璉陪著。賈璉被賈赦的小廝扯過來之前還在忙活準備馬車軟轎的事情,差事沒辦完自然有些著急,見賈赦裝腔作勢的樣子,只得鼓起勇氣叫了一聲:“父親?”

賈赦含著一口濃茶搖頭晃腦回味了半天,才頂著賈璉焦急的目光慢吞吞嚥了下去,老神在在笑道:“著什麼急呢。當初有算命先生來給我們兄妹三個判字,曾經斷言敏妹妹有大造化,我後來看著,嫁一個二品小地方官算是什麼大造化,沒想到是應在子嗣上。”

賈赦高興啊,可不是誰都有這個福分跟皇家扯上關係的,收養個孩子竟然就能撿到龍種,這是多大的造化啊,可見當年算命先生說的不錯。

二房的賈元春倒是確實跟皇家扯上了點聯絡,不過說白了,那就是個小妾,算不得什麼,她貴為賢德妃,自個兒老爹還不是被停職三年,最後靠著王子騰多方打點才算是重新得了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但是林家這個不一樣啊,這是代為撫養皇子十餘年的巨大功勞,說得大一點,這是有大恩於皇室,賈赦估摸著,最低的獎賞也得是舉家抬旗。

賈璉聽得萬分無奈,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見解:“父親,姨母再有福氣,也是嫁入林家後得來的,兒子聽說當年是姨伕力主收養林二……八阿哥的。”

這番話說的意思也很明白,人林琳頂多念著林家的好,跟你賈家有個屁大的關聯。賈璉心裡還直犯嘀咕,再說了,別忘了當初榮國府怎樣可著勁兒地欺負人家的。

最近心情不錯,賈赦也沒有因為兒子表述委婉的不同看法生氣變臉,仍然好整以暇地把玩著茶杯:“不管怎麼說,有敏妹妹這一層關係在,林……八阿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難道還真能對著我榮國府下手?”

賈璉幾次欲言又止。

賈赦自然明白他在發愁什麼,一拍桌子抬高了聲音:“蠢東西,當初你林表弟林表妹來咱家住著的時候,難道你們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