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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幫中的西突厥人打過交道,清楚他們是何等的彪悍兇狠,安祿山身兼三鎮節度使,重兵在握,所轄地域早已經胡化,這些藩鎮計程車兵一旦見了血腥,便會像嗜血的胡狼,把骨子裡嗜殺的天性激發得淋漓盡致。
天寶十二月初二,安祿山叛軍自靈昌渡河,鐵騎踏破陳留,陳留太守傾城以降,當時在北郭城夾道投降的將士一萬餘人,皆被安祿山的番兵屠殺殆盡,聽得當時夾道中屍骨如山。鮮血淤積了一人多高。
曾經是帝京的洛陽地傑人靈,豐饒富庶,如狼似虎的叛軍覬覦已久,早已磨刀霍霍,爪牙畢現,這一番的生靈塗炭只怕會在繁華大唐盛世的史冊之上銘刻下永不磨滅的滴血封印。
騎在馬上馳騁,風拂動著我凌亂的鬢髮,玉白色的披風在風雪中飄飛,與漠漠白雪渾然一色,死神已經踏雪而來,看得見他蹁躚起舞的身影。
如果真的已經臨近生死的邊緣,那麼,放開所有,去找秦默吧,這是那一刻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如果生而為敵,莫若死而相隨……
“留在我的身邊,否則雲笙,否則我無暇分/身保護你!”他曾這般對我說。
“待到大軍壓境之時,我自會回到這裡找你……”那是臨別之前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身戎裝留在城中的邱蔚,誓與夫君同生共死的夫人淺薇,殊途同歸,兩個大相徑庭的女子的選擇,忽然讓我明白了這世間真正的情感。
定鼎門,城樓上人頭攢動,刀光劍影,火把通明,喧囂的人聲壓制不住城牆之外不時傳來的胡騎的嘶鳴聲,安祿山的先遣部隊已然到達洛陽城下,越來越多的滾滾馬蹄聲如雷掣一般從遠處漸行漸近。
登上城樓尋找,城防上沒有人阻擋,大敵當前,城牆之上與身著紫紅色戰袍的官兵一起準備並肩作戰的,還有城中自發組織的百姓,皓然蒼首的老者,年方弱冠的少年,身體壯碩的婦人,形形色色,不停從城牆下向上面運送著滾木礌石,刀槍箭矢,還有人一桶桶提了水,順著城牆澆淋,期望夜間的寒澈凝水成冰,阻止叛軍攻城的腳步。
沒有秦默,他並不在這裡,扭頭下了城樓,狠狠抽了一記馬鞭,馬兒一聲長鳴,奮蹄奔向定鼎門西側的厚載城門,依舊是人聲鼎沸,眾人紛紛探出頭去俯望城下,越來越多的叛軍密密麻麻集結在城下幾里開外的距離,旌旗招展,號角齊鳴,青灰色的鐵甲,刀光如水,長戟如林,霍霍殺意伴著凜凜寒風撲面而來。
心在激越地撲通撲通直跳,我的呼吸聲也漸漸沉重了起來,沒有他的身影,他依舊不在這裡,他的任務是駐防外郭城南城牆的三道城門,那麼只剩下了定鼎門之東側的長夏門。
縱馬狂奔到南城長夏門的時候,幾乎是翻身從戰馬上滾落了下來,勉力站穩身形,卻見眼前人影幢幢,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腥甜味道,七零八落夾雜著呻吟呼號的聲音。
果然如柱兒見到的,這裡的軍營中有許多從前方虎牢關和葵園兩道關口退下來的傷兵,各個鬢髮飛散,戰甲凌亂,遍體鱗傷,渾身上下血跡斑駁,躺在一塊塊門板之上輾轉呼號,十幾個郎中面無人色的忙碌著,任是多少的金瘡藥也封不住那血流如注的猙獰傷口。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味讓我佇立在風中石化,熟悉的死亡味道,在多少個午夜夢迴的夜晚如影隨形,那種悲涼絕望的氣息絲絲縷縷直滲透到毛孔的深處。
“赫連雲笙,你終於來了。”
期盼的聲音終於在身後響起,打破了那一刻夢魘般的恍惚,回身望去,背對著城牆明明滅滅的光影,他料峭的身形屹立如松,筆直地站在十餘尺開外的距離,銀衣銀甲之上落滿了狂舞而至的飛雪,頭盔上的大紅瓔珞逆風飛揚,像是曳動的火焰。
他腰挎著澄光如雪的圓月彎刀,揹負千斤強弓,星眸瀲灩著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