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也不停地抖動,辦公室裡冷氣開得很足,但張釋與還是細細密密的出了一頭汗,耳朵都緊張得通紅。沈務暗笑,沒看見他似的坐到辦公桌前處理事務。

張釋與從沈務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就繃直了背,他見沈務並不理會自己,心裡打鼓,糾結了幾分鐘,皺著眉頭艱難開口:“先生……”

沈務似乎沒聽到,張釋與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先生!”

“什麼事?”沈務把膝上型電腦推到一邊問。

“先生,那些保鏢司機也都挺忙的,您看什麼時候撤了?”張釋與試探著說。

“撤?”沈務靠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這不是你要求的麼?”他思索了一下,模仿著張釋與的口氣,“豪車名錶,司機保鏢。”

張釋與瞪著眼想自己什麼時候要求了,知道沈務還在為那天自己頂撞他的事耿耿於懷,只好苦哈哈地賠笑:“先生,釋與那天不懂事,都是氣頭上的話,算不得真,我給你賠禮道歉,什麼車啊表啊我真的消受不起,先生饒了我吧……”

“再說了我就住學校裡,要什麼司機保鏢啊……”

“你還打算住那個鴿子籠?”沈務打斷他。

張釋與見沈務表情又有點陰沉,笑得有點發虛:“沒、沒有,但是現在住的也不遠,真的用不著……”

沈務臉色稍霽,“這事你自己定吧。”

“還有那些東西,我也用不著,先生您看……”

“嗯。”沈務應了一聲。

張釋與看沈務鬆了口,也不多待,就要告辭,就聽沈務又說:“眼看就中秋了。”

“是啊。”

“你今年中秋回來過嗎。”

“我那天可能要出差。”

沈務也沒說什麼,擺擺手讓他出去。

張釋與這回其實也不算敷衍,他中秋的確不在C市,不過不是為了出差,而是去看他媽。中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意味著一家團圓、幸福美滿。但對張釋與來說卻像悲劇的初始。這麼闔家團圓的一天,是張釋與母親的忌日。

張釋與這一生都不會有哪一天像這一天如此記憶猶新了。他甚至閉上眼還能回想起那天的細節,比如他母親衣服的款式,以及她身下床單的顏色。

……

張釋與的母親墓碑很氣派,佔地是其他公墓的數倍。她一生因為一個男人短暫而不幸,卻在死後被擺出了和她身份完全不匹配的排場。

張釋與站在墓前看著石碑上貼著的照片。張釋與對她的樣貌其實也模糊了,畢竟那時他還太小,可是他還記得那個女人溫暖的懷抱,還有她無數個夜晚的眼淚。他蹲坐在石碑前,把來時買的一束花隨手放在一邊。

張釋與抬手摸摸那張褪了色的照片,一手的灰。

“媽,兒子看你來了。”張釋與看著那張照片低聲笑笑,“你都認不出我了吧。”

“媽,你走之後,我被沈家接去了。”

“我小時候問了你無數遍我爸爸是誰,原來是他。難怪你不肯說。”

“兒子出國了,剛回來,這麼些年你一個人在底下,連個來看你的人都沒有,兒子不孝。”

“媽,兒子過的好著呢,您在底下別操心了……”

“媽,我想你……”

張釋與二十幾年來為數不多的幸福是這個女人給的,她年少的一時衝動,導致了一生的悲劇,但她卻是唯一一個傾其所有對張釋與好的人。張釋與一直想不通她當年到底憑著怎樣的勇敢和堅持才把他生下來,也不知道在後來無數遭人鄙視和白眼的日子裡她有沒有後悔。他只知道這個女人,在她自己都崩潰得過不下去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放棄他。

張釋與一大早到的墓園,就靠著那塊石頭那麼坐著,他時不時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