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剛這一回帶他去的地方比較遠,他們下了車,忽然看見停車區那裡圍了一群人,好像有人在打架。鐘鳴好奇,趕緊跑了過去,結果就看見一男兩女打成了一團。

鐘鳴正看的莫名其妙,忽然聽凌志剛在他背後問:“你看得出來她們誰原配誰小三麼?”

鐘鳴愣了一下,就見一個女的抓著另一個女人的頭髮,那個男的就抓著那個女的頭髮,場面亂成了一團,中間那個明顯是原配了,哭的不成人形,邊打邊罵道:“我叫你們亂搞,我叫你們亂搞!”

“要不你去?”

鐘鳴就老實了,站在旁邊加入了觀看這出家庭大戲的隊伍。雖然沒有人勸架,可是鐘鳴聽了一會兒,大家還是有基本的道德尺度的,指指點點的,一直在批評那個小三和那個出軌的丈夫。男人忽然扯住了他的衣領,拽著他往餐廳裡面走:“別看了,你也好這口?”

“我這是積累生活素材,以後可以用到我寫的故事裡面。”鐘鳴邊說邊回頭看,那個原配老婆估計是被她丈夫寒透心了,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鐘鳴走進餐廳裡面,隔著玻璃門還回頭看了一眼,說:“真可憐。”

一個女人最可悲的,就是自己奉獻了青春和肉體,殘了容貌生了娃,丈夫卻突然出軌,愛上了另外一個更加年輕貌美的女人,而且又和那個新歡一塊倒過來欺負自己。那一男兩女鬧了好長時間,他們吃了飯出來的時候,那個丈夫和小三已經走了,只有那個原配老婆坐在地上哭,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有個大媽勸解說:“別哭啦,那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好留戀的,跟他離了算了,把他的財產全給他告過來!”

“現在的小年輕怎麼都這樣,破壞人家家庭,當小三!”

本來事不關己的一件事,不知道怎麼回事,鐘鳴突然聯想到自己身上來了,他忽然想問問凌志剛,他會不會也是個小三,畢竟凌志剛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家裡有個黃臉婆或者有個未婚妻什麼的也正常,他們這種花花公子,很可能吃著鍋裡看著碗裡的,家裡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他弄不好就是一支小彩旗,自己還不知道。

可是他記得以前好像問過凌志剛類似的問題,凌志剛好像說他只有床伴來著。鐘鳴猶豫了那麼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

可是沒有問出來,他心裡卻一直惦記著,晚上居然做了個夢,夢裡頭有個女人抓住他的頭髮又打又罵:“你這個騷狐狸年紀輕輕的你幹什麼不行你勾引人家未婚夫,你知不知道我們倆就快結婚了?你要不要臉,一個男人你叫別人壓你?你懂不懂什麼禮義廉恥?”

鐘鳴居然任打任罵的毫不還嘴,大街上人人指著他罵,罵他不要臉,罵他不知廉恥。鐘鳴活了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他是那麼自尊的一個人。可是這一回他卻連回嘴的餘地都沒有,因為人家說的都是真的,他就是跟了凌志剛,不管自願不自願,他就是被一個男人壓了。

他就那麼又難堪又傷心地醒了過來,醒過來看見凌志剛悠閒地枕著胳膊,在那裡看晚間新聞,面容在電視機發出的光裡時隱時現。他坐了起來,抹了一把臉問:“凌志剛,你背地裡有媳婦兒麼?”

男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好像以為他在說夢話。

他就伸手打了一下男人的胳膊:“你有未婚妻麼?我告訴你,你包養我可以,可是我不想當小三。”

“你想當小三也當不上。”男人摸了摸他的臉,把床頭燈開啟:“你當小五小六得了。”

鐘鳴咚了一聲,裹著被子又躺了下來。男人卻趴了過來:“你不是睡著了麼,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

鐘鳴就把自己剛才做的夢講了一遍,凌志剛說:“怪不得人們都說寫作的人想象力都比較豐富,你這腦瓜子裡頭整天亂七八糟的都想著什麼呢?”他說著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