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他的印章,從封王開始不離身的東西,自然是他最熟悉。

洛九夜沾了些許墨汁一蓋,還真的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楚媚也發現了,在印章中間,老虎紋樣的腹部位置,少了一筆刻痕。

而拿起印章底部一瞧,這個地方原先應該是有一筆的,但是不知道是砸在哪兒摔破了一個口,把那一個筆地方,磕掉了。

所以拓跋諶的虎符之印蓋下去,老虎紋樣就少一痕。

如果不是特意對比,不是對虎符之印特別熟悉的人,還真的沒辦法發現這細微的差別。

“我就說,王爺之前發的軍令,都是這個缺口了的,還沒見過完整的不缺的印戳,看起來真像,幾乎一模一樣,不特意對比,真的發現不了。”洛九夜感慨,望向拓跋諶,“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拓跋諶此時格外的平靜,但是在楚媚看來,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只不過是壓抑自己即將爆發的氣勢而已。

“在戰場的時候,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兵器,磕掉了。因為虎符之印的雕法已經失傳,就沒管它。”

戰場上那是刀光劍影,拓跋諶帶著這個虎符之印寸步不離,它也捱過刀,所以磕了一塊,因為雕法已經失傳,拓跋諶沒有補齊那一筆。反正也不影響大局。

“那至少應該是四五年前的事,因為從我有印象開始,王爺的軍令都是這個缺了的印章蓋的。也就是說,三年前季南川拿到的這份軍令,不是王爺發過去的,而是另外一個有虎符之印的人……”洛九夜順著拓跋諶的話分析,但是說到這裡,他愣住了,“是皇上?”

虎符之印,本有兩塊。先帝所賜,一塊給拓跋諶,調集天下軍隊。

一塊給拓跋宏,儲君,能憑此物調令天下。

否則,天下軍隊都歸北宸王了,皇帝還怎麼坐得穩位置。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有這樣一枚印章,那就是皇帝。

只不過因為皇帝從來不用,而一直都是北宸王釋出軍令,所以大家看見虎符之印的印章,第一反應都是北宸王,絕對不會有人想到,皇帝他也可以釋出軍令。

氣氛一時間凝固了起來。

拓跋臨喃喃,“皇兄?”

黎清眼眸微眯,看來拓跋諶已經發現端倪不對勁,一定要儘快通知皇上。

季墨也是愣住了,皇帝?而現在想來,明明拿著可以洗刷自己冤情的物證的爹,為什麼一句反駁都沒有,就自殺謝罪。

是不是他已經發現了,其實這一切是皇帝做的?皇帝想要害死拓跋諶,而季南川就是他選的替罪羊。

季南川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可更是因為知道,他反而選擇了死。

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和昌國公一樣的,對於他們那一輩人來說,很樸素的想法。

季墨一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該不該為爹報仇,也不明白,他到底該找誰報仇。

對付拓跋諶還好說,真的是皇帝乾的,難道要謀反嗎?

他們季家對新晉王朝忠心耿耿,即便是爹臨死留下的遺言,也是讓後輩若不能為官為將替朝廷盡忠,那就退隱山林安居樂業,不給王朝添麻煩。

季墨迷茫了。

楚媚握著拓跋諶的手,安慰道,“雖然是皇上的印章,但是……也不排除,是別人竊取了皇上的印章。比如那個拓跋睿,他不是天殺閣的閣主嗎?說不定這也是他乾的。”

“你現在還信,天殺閣背後,是拓跋睿?”拓跋諶面無表情反問。

楚媚吶吶,是啊,三年後是拓跋睿,那三年前呢?派出第一批殺手害死了柯瑜和無數軍中將領的那個人,難道真的是拓跋睿嗎?

難道不是拓跋宏嗎?

難道他不想拓跋諶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