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義終於拿到正確無誤的傳票,眾人以為暴風雨即將結束,豈料他銳利的目光在財務部掃視一週後,最後停駐在他眼前的杜美妙身上。

“美妙,你別躲我。”他的聲調沒有那麼高亢了,但仍然十分嚴厲:“我要講多少次,你才會聽話?自己的事情沒做完,你倒很樂意去幫別人哦?我問你,你上回參加座談會的報告寫完了嗎?我跟你催幾次了?總經理要看!”

“我明天一定會交出來。”杜美妙頭低低的,他什麼時候催過她了?而且明天才是繳交期限啊。

“你要出門,不會向我通報一聲嗎?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副理嗎?”

“副理,時間很趕……”

“對!趕趕趕!事情做不好,就只會找理由,然後亂成一團要我收拾爛攤子!”方謙義眼裡只看到懶散混亂的財務部,又瞥見渾身髒兮兮的杜美妙,他再也按捺不下那分莫名的焦躁,所有的急亂全部化成一把無名火,“看看你的桌子,亂七八糟的,帳冊和傳票能亂放嗎?”

“我出門前整理過了,這是別人又拿過來的……”

“別人拿過來,你不會整理嗎?”

“我才剛回來……”

“你不出去就沒事,現在受傷,明天是不是要請假了?”

“沒有……”

“報告下班前給我交出來,你寫不出來,我陪你加班!”

超級強烈颱風終於離開,財務部全體同仁吁了一口氣,同時又不約而同地忙起來,各自收拾起混亂的桌面。

杜美妙攤在椅子上,神情呆滯地翻弄桌面的檔案。

“美妙,你還好嗎?”廖淑惠關心地問。

“還好。”

“要不要去洗洗手,擦擦臉?”

杜美妙搖搖頭,低頭望見髒汙的窄裙、扯破的絲襪,還有一雙溼透的皮鞋,視線也像外頭的冬雨,逐漸變得模糊。

她常常出門跑銀行,方謙義從來沒有意見,為什麼這次他會這麼生氣?她自問盡心盡力為公司做事,沒有耽擱,更沒有出錯,憑什麼他對她大吼大叫?

她受了傷,摔疼了腰,丁課長只關心機車,方謙義只想到罰單,好象她是無血無肉的機器,摔傷了是她不聽話、是她笨拙、是她活該該死!

原來,方謙義的脾氣真壞,壞得令她心寒,壞得令她心傷……好的偶像應該要愛護歌迷,而不是和歌迷發脾氣……她怎麼可以喜歡一個壞脾氣的偶像?

這麼兇的男人,誰當他老婆,誰就倒黴了。

複雜的思緒夾伴著滿腹委屈,杜美妙再也難以抑制心中莫名的傷心和失望,所有的酸楚皆化作滴滴淚水,慢慢地、無聲地滑下了臉頰。

*…*…*方謙義站在透明的冰櫃前許久,終於選定一個綴滿草莓、水蜜桃、奇異果、櫻桃的九寸鮮奶油蛋糕。

結完帳,他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提到車裡,再按員工通訊簿前往杜美妙的家。

他一再告訴自己,他只不過是去採視受傷的同事而已。在公司這麼多年了,舉凡同事生小孩、生病、開刀、住院,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會去看他們的。

為何今晚心情忐忑?

他看到她哭了,他萬萬沒想到,一向開朗愛笑的小女孩竟然會被他罵哭。

她的眼淚打亂了他的心,他無法專心上班,即使下班了,只要腦海浮現她不斷抹眼淚的可憐模樣,他就是無來由的心疼。

車子駛到大學附近最熱鬧的街道,他看到“福氣麵店”的招牌,騎樓門前正好有一個空車位,他馬上以嫻熟的技朮搶了進去。

“少年耶,我們要做生意,這裡不能停車喔。”

方謙義才提了蛋糕下車,圓滾滾的老闆立刻笑咪咪地趕他。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