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是,在西部梅恩河中游,克里特人已經和溫斯頓人接觸了。他們之間並沒有交戰,而是默契地以梅恩河為界,並排向東推進。你對這有什麼看法,弗萊德?”

不需要弗萊德多做解釋,即便是像我這樣愚笨的人也能看出這兩個國家的統治者在幹什麼。陰謀,又是一樁在殿堂中醞釀出的卑劣陰謀,這場三年前的一出小丑劇般的宮廷滑稽戲引發的戰爭原本就是兩大強過分食德蘭麥亞的詭計。當現在這場戰爭的起因已經被人們逐漸淡忘,醞釀這場戰爭的陰險家們終於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毫不遮掩地表露出自己貪婪的慾望。

“現在,唯一的退路就在東方,沿烏齊格山一直向東,到與月溪森林接壤的聖狐高地去,對了,似乎在翁伯利安山谷還有一支近萬人的軍隊,他們的指揮官是……佩森……啊不,是佩克……哦,對,佩克拉,佩克拉上校。他……”

“你說什麼?”我重新撲向休恩,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佩克拉上校還活著?”一瞬間,我似乎看見紅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對“月溪森林”這個我從沒有聽說過的地名十分敏感。但佩克拉上校還活著的訊息讓我太高興了,以至於忽略了他的表情。

“放開我,你這個粗魯的酒保……”休恩的面色通紅,彷彿骨頭都被我搖散了,“那個傢伙當然還活著,這個該死的老頭從我這裡賒欠了鉅額的軍糧和棉服,要是他死了,我這筆買賣可就虧大了。你看,這還是他簽字的欠條,要債也是我這次來這裡的主要原因……”休恩從他隨身攜帶的包裹中掏出了一大把簽有佩克拉上校姓名和印章的欠條,在欠條上我們可以看出佩克拉的筆跡工整有力,並不像是身處險境的樣子。雖然休恩竭力露出他職業商人的嘴臉,但我知道,這絕不是真正的休恩恩裡克。在幾乎必敗的情況下提供大批的軍糧和物資,倘若沒有足夠的愛國熱情是沒有人做得到的。

“謝謝你,休恩,謝謝。你帶來了一個月以來我們最好的訊息……”我由衷地感謝道。

“只要你記得及時把債務還清就好。”休恩嘟囔著,而後稍稍沉默了一下,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出現在他的面孔上。他低下頭,似乎是在下一個很難下的決心,而後忽然大聲對弗萊德說道:

“最嚴重的問題,弗萊德,是沒有人領導這個國家。你已經看見都城的情景了,民心渙散,士兵無以為戰。而在其他的城市,我保證,情況比這更糟糕。米拉澤死了,這國家已經成了無主的土地。並非沒有人想反抗,可是他們不知道聽從誰,也不知道誰可以幫助他們……”

“弗萊德,我是德蘭麥亞人,我不想看著我們的土地變成外族的附庸。我需要幫助,不僅僅是我,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還有血性有勇氣的人都需要幫助,而能夠幫助我們的人,只有你!”

“勇氣,智慧,榮譽,號召力,你什麼都有了,我的朋友,只缺一樣,只缺少一樣讓我們必須跟隨你的理由。”

“你還沒有與你的責任相稱的……身份!”

“德蘭麥亞需要一個頭帶王冠的英雄,弗萊德,那是你,那隻能是你!”

彷彿是一聲驚雷,擊中了我的鼓膜。我身邊的朋友們也莫不驚訝得無法言聲。誰也沒有想到,我們的商人朋友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篡位,讓我們的朋友成為一個真正的國王。我真的不知道在休恩孱弱的身軀和執著利潤的外表下還隱藏著這樣巨大的抱負,這是身為軍人的我們連想都不曾想起過的事情啊。

而當我們經受了初次聽聞這個要求的巨大震動後,再仔細思考一下,忽然覺得這個建議順理成章:不管我們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身為國王的米拉澤確實是死在我們的手中。現在的弗萊德是德蘭麥亞最有威望、同樣也是最有權利的人。他是德蘭麥亞不敗的旗幟,如果必須有人帶領這個國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