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光,必然不差。照你說來,這嚴鴻是何等樣人?”

陸炳也一笑,道:

“回皇兄的話,這嚴鴻乃是當朝一品元輔之孫,家境富貴,更蒙皇恩浩蕩,賜他箇中書舍人,這些且不必多說。論到本人品行麼,不敢隱瞞皇兄,那小子除了長得唇紅齒白,五官端正,頗為俊美之外,真真是不學無術,文武兩道皆無所長。這樣的紈絝,běi jīng城內少說也有百人之多,然這嚴鴻,卻有趣的很,乃是當世一等妙人。”

有趣二字,這個評價本身就有趣了。文武兩道皆無所長,雖然聽上去是給嚴鴻的才能判了死刑。但是,大明朝缺乏文武之才麼?嘉靖天子對於那些所謂文武大才,本也就看的膩了。反倒是能被陸炳稱為有趣的人,卻是少見。;

就衝這有趣二字,天子對於嚴鴻這個名字就記的更熟悉了些。所謂簡在帝心,並非僅指你文韜武略能夠讓皇帝記住。哪怕是有什麼丟人的事,能夠二到讓皇帝記住,搏皇上哈哈大笑,都可以算做成功。

事實上,前番嚴鴻在剿滅天佑皇國一案中大破白蓮妖術的立功之事,朝廷也是有奏章稟告的。對這種事兒,嘉靖只是聽聽而已,根本不往心裡去。大明疆土遼闊,哪年不來幾個螞蚱蹦跳,剿了也就剿了,誰在乎你大功大母的?

同樣,陸炳若是在嘉靖面前稱讚嚴鴻文韜武略,才具過人,那嘉靖連聽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但這有趣二字,卻反而勾起了他聽下去的**:“哦?這小子有甚有趣法?皇弟不妨說來聽聽。”

旁邊的公公中的知識分子黃錦一聽,心知要糟。這嘉靖皇帝越老越有少年心態,最喜歡新奇的事兒。他既然對嚴鴻發生了興趣,只怕這嚴鴻要得些便宜了。若是再借了嚴嵩和陸炳的權勢,那平步青雲也是有可能的。這樣一來,嚴府的勢力愈加鞏固,大明朝的黑暗狀態也沒法終結。;

以黃老公公的本心,恨不得跳出來攪局,不讓陸炳說下去。可是畢竟這是皇帝和自己的兄弟說話,他一個太監想從中阻礙,那不是找死?

這會兒陸炳得了嘉靖皇帝一句話,已經侃侃而談開了:“要說這嚴鴻,他是個福將,福大命大。今年chūn時,這廝在郊外跑馬,不慎馬失前蹄,摔得腦袋開瓢。幸得太醫院一番搶救,把這口氣吊了過來,卻摔成個離魂之症,晝夜臥床,口吐白沫,語無倫次。他祖母歐陽太夫人心疼愛孫,rì夜向天禱告,求上天憐憫。結果皇兄你道如何?禱祝三七二十一rì,這嚴鴻竟自悠悠還魂了!那歐陽夫人自然感激萬分,連稱神明開恩,垂憐世人。”

嘉靖呵呵笑道:“如此說來,這嚴鴻卻是撿回命來。”臉上笑容洋溢。這卻是陸炳的一計。他知嘉靖皇帝虔心修道,對這神明庇佑之事的愛好,就和鄉下老太太也沒多大區別。因而故意先說嚴鴻墜馬痊癒之事,再刻意渲染歐陽夫人求神庇佑的效果,以滿足嘉靖**。

而且,嘉靖自己是希望得神助成仙的。他腦海中一旦留下嚴鴻得神庇佑的印象,對嚴鴻自然也就多了三分“同道”的好感。那麼,對嚴鴻一些胡鬧的容忍閾值自然就會提高許多。;

陸炳這裡,其實是把錦衣衛裡和犯人套近乎騙口供的伎倆,用了一小部分在這位當今萬歲爺身上。

陸炳眼看嘉靖皇帝中計,心中暗自得意,接著道:“這嚴鴻蒙神明庇佑,逃過一劫,果然後福不淺。過得數月,恰逢歐陽太夫人大壽,洪吉、莫懷古一般人意圖藉機刺殺。那嚴鴻當rì恰好去城外山上焚香答謝上蒼,返回卻撞見一班刺客,化妝成馬戲班子入府。皇兄你說巧不巧?那嚴鴻偏只此時,覺得心緒不寧,遂前去檢查這幫人。這一查,卻見那些人神情有所慌亂,恐非好人。這才引出嚴閣與臣弟設下計謀,誘捕刺客一事。皇兄你說,此人亂打亂撞,反而立下頭功,可不是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