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人撞見一身男衫可就糟了。

向景言還在尷尬,兜頭就飛來一隻尚餘了茶水的茶盞,他也不敢躲,任由向景行潑了他一身的茶水。茶盞落了地,也碎成了八瓣兒。

向景行怒氣未消,老羞成怒道:“鎮日裡咋咋呼呼的,像個什麼樣子!!在我這裡也就罷了,到了老爺太太那裡,你也這般不成體統,難道想要吃鞭子不成?”

向景言訥訥,不敢回話。

往日裡大哥教訓他,向景言還會不服氣,甚至暗中記恨,如今經過江迎迎一事,他是什麼怨氣也沒了,心甘情願任由大哥發作。

江迎迎雖出身高門,卻實實在在是一塊破抹布。與多少紈絝子弟廝混也便罷了,後來不知怎麼迷上了一個戲子,還不小心有了身孕。這件事情在江家鬧出來,江文幾乎氣死,一面要將那戲子打死,一面又急忙書信告知兄長。

哪知那江迎迎倒也性烈,道是若要把那戲子打死,自己也便不活了,又堅決不肯打掉胎兒,一心要與那戲子廝守。江文沒辦法,與兄長商量一番之後,不知怎麼想出一個計謀來。道是從與江迎迎有過過往的人當中選出一個差不多的人來與江家結親,先保住江家的名聲和江迎迎的命來,又扣住那惹事的戲子,以此迫得江迎迎答應出嫁。

而不幸的是,向景言便是那個被江家兩兄弟選中的人。

一來向家雖非豪族,卻也是在江陵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江迎迎下嫁並不算嫁得太差。其地位比江家低些,也方便掌控;二來向景言雖風流成性,聲名不怎麼好,但樣貌極佳,除了風流也沒什麼太大的毛病;第三則是看中向景言的庶子身份,即便江迎迎已閨譽全無,嫁入向家不會佔著向家未來主母的身份,也不會毫無轉圜的餘地。

就是在這番計較中,向景言成了那戲子的替罪羔羊。

江家為了此事事成,將那戲子藏得極深,任憑江迎迎如何鬧也找他不著,可偏偏的,卻被葛俊飛的心腹下人無意間探到了藏匿之地,並經由葛俊飛之口告知了向景行。

於是向景行便堂而皇之地將那戲子從藏身之地挖了出來,並送到了江家府上。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向景行便施施然離開了。

剩下的官司,便由江家人自己打吧,好歹自己好心沒有將此事親口宣揚出去,至於其他人暗地裡會不會傳得滿城風雨便不是向景行願意去管的了。

江家豪族,向來講求臉面,卻做出這般下作之事,被人打上門來戳破這番謀算,江家自要做出些補償。

於是早先因錯被除了生員之籍的向景言輕而易舉地拿回了秀才身份,江家不少田產鋪子也暗暗轉到了向家門下。

向景行為了此事前後忙了許久,向景言曉得大哥全力幫助自己之時幾乎不敢置信。畢竟當初之所以將希望都寄託在了與自己一向不和的向景行身上,實在是他已無法可施,父親又根本撒手不管此事,鬼混歸鬼混,而他是絕對不願意娶江迎迎為妻的。後來一旦曉得了事情經過,大哥果真幫自己擺平了此事,還意外拿回了生員籍,向景言呆了半晌,便在書房裡嚎啕大哭。

今日好不容易曉得大哥回了蘭庭院,向景言便急匆匆地趕過來道謝,卻不料進門便撞到了大哥與大嫂的親熱場面,向景言幾乎尷尬欲死,站在當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不容易結結巴巴地將一腔感激之情悉數倒出來,向景行也沒有多說什麼,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隻眼神柔和了些,叮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該有些分寸。過往的事情也便罷了,如今往後再這般混下去,誰也再幫不了你。如今既已拿回生員籍,便好生讀書發奮吧。”

若是往日有人對他說這番話,向景言絕對聽不進去,更遑論他向來厭棄的大哥向景行了。但如今與往昔大為不同,向景言也似一夜間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