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攪擾他。只要能夠把政務人事都收拾得井井有條,那就足夠了。李相國此前告病多日,陛下賜藥兩回,卻分毫不提罷相,這就很明顯了。”

王昌齡路上對杜士儀提起他此次進京所見所聞時,杜士儀只是沉默不語,此刻聽到這話,他不禁駭然問道:“大帥的意思是……”

“各位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也許李林甫在相位的時間,遠比各位想象的要長得多。”

把李林甫完全拉下馬是否有可能,是否有好處,這是杜士儀從轉任朔方之後,就開始思考的問題。而他此次回長安,開始思考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如果他從現在就想方設法地遏制安祿山,那麼是否能起到效果,是否能夠對自己有好處。從這種角度來看,他很明白,自己是在官場這個大染缸中浸淫太久,變得越來越市儈了。可是,面對李隆基這麼一個好大喜功而又冷酷無情的天子,他不得不用市儈的角度去計算得失!

他不是理想主義者,損人不利己,又或者損己而利人的事情,他是決不會去做的!更何況他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他有妻兒、知己和師友,還有眾多因為相信他,或奮鬥在塞外草原,或奔走於兩京之間的人。

沒有李林甫,興許就不會有安祿山的崛起和不可一世;沒有安祿山,興許就不會有安史之亂。可是,即便沒有這些,他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察覺到,如今的大唐盛世之下,貪腐橫行,盜賊不斷,黎民逃散……早已處處隱憂,千瘡百孔了!

當杜士儀見完文武,回房沐浴更衣之後,疲憊欲死地躺在長榻上,對身邊的王容提及此次進京種種,以及玉奴的近況,自己的各種擔憂和彷徨時,他就只覺得妻子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雙側太陽穴上,輕輕地揉按著。

“我早就說過,杜郎何去,妾身何從。”

王容突然停下手,隨即摩挲著杜士儀那不復年少時光潔的面龐,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歷任各方,每次回朝都想辦法騰挪出來,還不是為了那裡掣肘太多,施展不開手腳?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縱使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可只要贏到最後,笑到最後就行了!杜郎,你是我們母子的天,也是無數追隨你的人的天,更是朔方子民的父母,既然我們都是你的後盾,你就只能勝,不能敗!”

杜士儀輕輕抓住了王容的手,隨即閉上了眼睛:“有你這句話,我自會奮勇向前,不復後顧!”

第894章 新老交替

豐州西受降城位於狼山山口南,黃河北岸渡口,控扼南北交通要衝,在三受降城中軍事地位極為重要,也一直都是大唐和突厥絹馬互市之地。當年張仁願築城之後,這裡曾經因為河水侵蝕,而不得不遷徙到張說在東邊築起的新城,一直沿用至今。由於這裡地處面對突厥的最前線,整座西受降城幾乎就等同於一座巨大的軍營,除卻少數商人之外,就是從屯田兵轉為民戶的一批戍邊囚犯,少有其他民戶。

西受降城駐兵七千人,馬一千七百匹,而實則因為地處北疆,利用市馬之便,自己交易馬匹的將卒不在少數,因而即便步卒,都常有一匹馬備用。杜士儀帶著親兵入城之後,最大的感受就是馬匹嘶鳴和嘈雜人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具特色的氛圍。可是,面對他這一行人,路邊士卒投來的目光中,卻有不少帶著幾分審視甚至於敵意,這也讓他對李佺的話有了進一步感受。

曹相東三人雖是自取死路,可被人有意扭曲之下,傳到這些前方將卒耳中,也許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至於隨行的李光弼,面對這一路行來越來越明顯的塞外風光,則是百感交集。和他一塊調來的人,只有他二話不說跟著杜士儀就直接啟程了,行李也是簡簡單單。他是一心一意地記著父親對自己說過的話,身為蕃將,就應該更加時時刻刻記住自己的地位從何而來。

除了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