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哪裡忍受得了這種侮辱,眼神一惡,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戳!

卻有根手指,如玉般的光潔的手指,彷彿突然從空氣中冒出來似的,輕輕按住他的刀。

玉自熙的手指。

他只溫柔一按,宛如飛蝶落於平靜水面般的輕盈翩躚姿勢,點塵不驚的安靜與祥和,那滿溢殺氣的雪亮刀鋒,卻再也無法前進一分。

手指改按為抬,輕輕託著刀鋒緩緩升起,雪白的手指襯著一泓秋水的刀鋒,分不清哪個更白。

日上中天,秋日陽光明光燦爛,正正映在那薄而亮的刀面之上,光華耀射,刺得人不由閉上雙目。

只是那閉目的剎那間。

突有人影翻騰而起,半空中一個風車般的急轉,已身姿詭異的轉到玉自熙身前,低喝:“棄!”長刀刀尖已到了他手中。

手指一抖,奇異的顫動令金梧手腕一麻,長刀脫手。

那青年手指奇妙一撥,長刀方向立轉,橫劃過一道滾圓燦亮的圓弧,轉瞬貼到他的肘下。

而他立即以肘代刀,藉著長刀支撐之力,整個人連人帶刀,都狠狠的向玉自熙劈過去!

剎那之間。

掠起,奪刀,轉肘,攻殺。

四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得人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他的潑雪刀光已經灑滿天地。

金梧面色驚恐,不知為何看見長刀失手他竟如殺著臨頭般面色慘灰,脫手剎那,竟不顧刀光橫截定會傷到手腕,赤手便奪。

血光一濺。

半隻手掌飛上半空,五指在空中無力的痙攣抓握,灑落悽豔血雨。

那雪色刀光竟毫不停歇,卷著血雨腥風肉末碎骨,依舊宛如流電追光,劈向玉自熙頸項。

一切都發生在玉自熙閉目的那一剎。

等他睜開眼,刀光已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到了近前。

目光突然大亮,猶如於黑暗荒原燃起兩堆熾烈的妖火,幾千裡外亦可追躡得那妖豔顏色,令人嚮往卻又心生詭怖不敢近前。

一片金紅。

如華屏盛開,玉珀迤邐,滿幅的耀目麗色,柔軟如緞而又堅硬似鐵。

玉自熙雙目乍睜,寬袖已如鐵牆般,華豔而又煞氣四溢的橫掃出去。

極其凌厲的“長空雲袖”!

如天外颶風橫卷而來,帶來風雲雷動,鐵袖橫掃,罡風凜冽,遍地沙土旋轉捲起,猶如煙柱,直上雲霄,而遠在丈外的秦長歌母子,衣袂獵獵飛舞,幾至不能呼吸,蕭溶身輕個小,竟被那袖風掃得,蹬蹬蹬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霸氣而華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腸催肚爛的狠絕殺著。

玉自熙一向是這樣的,如罌粟,妖紅蠱惑裡裡孳生著致人死命的無限殺機。

秦長歌護著蕭溶頭臉,靜聽沙子噼啪打落身上的聲音,看著那飄搖明滅在袖風中妄自掙扎的一線刀光,心中哀嘆,那青年確實厲害,確實快,快得天下少有人及,佔盡先機,然而惟因下盤重傷虛浮,功力全無,遇上外表嬌柔而武功霸道的玉自熙,那還是一個死。

再快捷的刀劍,遇上沛然莫御的強大內力,都會毫無作用,如同被颶風捲起的飄搖的樹枝,無力掙扎。

強橫的力量面前,鋒銳也失其光芒。

風捲,風起,風中有隱隱的焦臭和血腥氣息,碎骨肉末被迅速擠壓碾碎成無數細小飛沫,因著那強大的威勢,亦撲頭蓋臉的落下來。

玉自熙揮到一半的鐵袖,突然生生頓住。

只此一頓,形勢立轉。

雪亮刀鋒,極善把握時機,在風歇的那一剎,如蛇般一鑽,乘勢而進,寒氣森森,冷光耀眼的,輕輕擱在了玉自熙頸項。

第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