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去的不僅僅是年小蝶的身份,連之前楚小蝶的也一併被刪除了。因此,要說此時的她不為自己的身份好奇是不可能的。除了偶爾陷落在書籍小說中的片刻,也僅僅是躲避在那些虛幻的空間內,她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全。

無疑,失去記憶的人是可悲的。與外界沒有任何依附關係的空白是可怕的。那種孤零零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瞭解的。如玉望著滿眼的黑暗,這麼想著。

我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的呢?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以至於到了連真面目都無法示人的地步嗎?搖搖頭,得出根本無法從四爺那邊下手的結論。顯然,他對我的興趣比對我過去的事蹟要濃厚許多。而在這點上,顯然,我恰恰相反。雖然並不能肯定自己因為什麼而抵制他,但本能的抗拒已經被自然表現出來了。

連一個自己過去都不知道的人是沒有權利享受更多幸福的。如玉這麼告訴自己。與其等待別人給我答案,還不如自己去尋找。摸摸口袋裡的銀兩,心頭一陣發慌。又是激動又是不安。在猶豫著走到花園籬笆柵欄時,終究第一種情緒佔了上風,逃離的念頭佔據了她的腦袋。不願再這麼受人擺佈下去了。她不是誰的玩偶,不是讓哭就哭,讓笑就笑的布娃娃,更不是可以被人豢養在籠中的寵物,什麼都不是!她就是她自己。連真名都不知道的可憐女人。

她還記得四爺唯一向她解釋過的那句話,“如玉,美人如玉的由來。好像從一副丹青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般。”

真是可笑,這就是她名字杜撰的由來。這個儼然她主子的男人甚至剝奪了她的姓氏。對他而言,她就是為了取悅他而僅僅存在的吧。想到他那段關於讚許如來降伏孫悟空之手段的話語,不禁心更涼了。凡事都有個度,這個度恐怕包括她的自由在內吧。哦,去他的,她可不是他手掌中的玩物。

義憤填膺一陣亂想,甩甩頭,捧著腦袋一聲長嘆,自言自語地埋怨道:“瞧瞧我,這時都在想些什麼啊……真是的……”遂,停下思緒,喘著氣搬來一塊墊腳石,放置在假山石下邊,伸腳踩了兩下,見很穩當,不由開心大笑。捂著臉,摸到那冰涼涼,粘膩膩的人皮,一陣噁心,沿著髮髻耳邊用力撕扯,一把揪下面具,笑得更暢快了。

而此時,匍匐著越來越靠近籬笆柵欄的兩個男人同時呆住。縈繞在他們各自心頭千百次的答案一旦表現在眼前,反倒把他們嚇了一跳!自動揭曉的答案就這麼曝露在兩人面前!距離近得足夠看清她了,除了面容更加的瘦弱蒼白外,幾乎和一年前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胤禎已經挨不住了,就在他想挺直腰桿現身的時刻卻被身邊的男人緊緊按住了。這種逾越的舉動與這位新任巡撫之前無恥獻媚的嘴臉完全地不相吻合。胤禎看著他,疑惑著正要發作,卻被男人眼中流露出的堅定給懾服。

“不是她。我以親哥哥的身份肯定。”

極淡的星光傾瀉在他薄薄的嘴唇上,十四阿哥緊緊眯起了眼睛。他很想指責對方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年羹堯堅硬的語氣卻似乎是不容反駁的。

迎著深邃的單眼皮長久凝視,十四有些讀懂了。揭曉一個答案必定有其意義。失去任何意義的答案也就失去揭曉的必要了。不錯,眼前的女人無疑就是她,但抓住老四這條小辮子的結果呢?一個該死的人還沒有死,為自己竭盡考慮的額娘會怎麼想?老四的境地會怎麼樣?眼前的這個女人又會怎麼樣?難道,他還要因為他自己,要她再在面前死一次嗎?

不不不,這些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即使現在衝動地走過去抓著她手腕帶她回到西北大營,以後呢?他想要的不是一兩天的快樂,更不僅僅是她姣好的身體和花一般的容貌。能比佔有帶給他現在更大幸福的應該只有一個,一個已經好不容易被隱藏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