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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大的膽子敢去行刺皇上?你拜過師父嗎?你會飛簷走壁嗎?喂,你怎麼不說話?”
就著大牢裡黃豆般的光線,他把剛剛從麻袋口探出的腦袋看了個仔細。“咦,這刺客倒也是平常相貌……不是三頭六臂的……咦……不對呀……這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裡看過……”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抱住腦袋,大叫一聲,看著那“刺客”的目光凝滯住,
“京城商稅司特使——田大人?”他疑惑地出聲。
田文鏡掙脫開麻袋,手按在腦門上晃了晃頭,微微睜開眼皮“嗯”了一聲,只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不透一絲光亮。待辨明出聲方向,努力地定睛一看,只見對著自己的是一個長滿膿瘡分不清五官的面孔,不禁駭然,疑問道:“前方是人是鬼?”
張老三聽了先是想笑,但慢慢品味之下,即刻從此大人的此問中曉得自己目前容貌的詭異與不堪,手握柵欄,咂嘴的笑容轉化為苦澀,喟然長嘆,“我——竟也不知道,此時,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說完,掩面傷心痛哭。
聽聞見哭聲與喘氣聲,田文鏡這才緩緩回神,讓迷糊的心境平穩下來。他先是張望了下四周,接著扭動了下傷痕累累的身體,忍著劇痛,以手掌撐地,一點點朝張老三的方向移動過來。
“你究竟是誰?怎麼也會身陷此黑牢大獄之中?”
“大人果真不識得我了麼?”嗚咽中,張老三拿袖子擦乾臉上淚珠,又把那張非人的臉龐向兩處牢籠共用的中間那道鐵柵欄的縫隙裡湊了湊,食指戳著一雙悽楚的眼睛,巴巴又望了望田文鏡,“曾經,我處在這裡,還抱著一絲逃脫的希望,可如今看來,竟是一番空想罷了,啊,這黑牢,怕就是我張老三命定裡的最後歸宿了!”
“張老三?!是你?!”
“正是。田大人……你怎麼也會被捉到這裡?你不是朝廷命官麼?怎麼不都是官官相護的麼?”
聽完他最後那句,田文鏡只得苦笑。兩人又說了數句,很快便明白為何身陷牢籠的根本原因。忠厚老實的張老三於是為把曾經為自己仗義執言的商稅司特使大人也牽扯進來,而深感不安,一個勁兒地埋怨自己。
“田大人,是我把您給害了,我對不起您啊……您是咱老百姓眼裡為民做主的清官、好官、好人,您不該得到這份對待啊……這一切,都怨我啊……”
田文鏡吃力地擺擺手,安慰他兩句,卻是力竭得什麼都說不出來。此時身處牢獄的他顯然已經完全明白了幕後黑手的大部分陰謀。張老三與段氏綢緞莊的糾紛經不起頂多算了事件的導火索,真正點燃這場戰火的遠非市價商賈利益之爭奪,實乃代表了己方和段氏背後的兩大水火不容的勢力的最後對抗。事態已經到了必須收尾的階段,很快,明裡暗裡的一切就會有個了結。高高在上卻勢單力薄的雍正與隱藏在暗處處心積慮預備最後一擊的八爺黨們的決戰悄然拉開序幕。而他自己,不願附屬任何派系的一個清高讀書人,卻也被著實捲入這場權力的角逐戰中,身不由己。其受擺佈的程度就像此刻他正觸目的視線一般,黑壓壓的盡是沉重。
此刻,雖然田文鏡很想休息,但他的耳朵卻依舊得不到寧靜。張老三的話還在繼續。
“田大人,你為什麼不找你的上司長官稟明你的冤屈?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身為商稅司特使的你又怎會成了身懷絕技意欲行、刺皇上的刺客?你這肯定是被人陷害啦……你該趕緊找人疏通疏通,你不比我們尋常百姓,是有關係有門路的人,田大人……我……我張老三的冤屈還等著大人您給伸張哪……”
田文鏡嘆氣,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抓到鐵柵欄上張老三的手,頹然道,“田某怕是註定要在此陪著閣下了。”
“大人……”